第十七章 一个人也要勇敢
周一下班以后我就接到了红豆的一通焦急的电话，当听到杜晓航这个名字时，那种割心般的疼痛再一次传来，我二话不说急匆匆赶到了午夜花那里，车子刚开到马路边上时，就看见杜晓航弯着腰在旁边的花坛吐得一塌糊涂，红豆还在拍打着他的后背。我立刻下了车，两步跑了过去：“红豆，小肚子怎么了？”
“他让我陪他来喝酒，结果就喝多了，怎么劝也不听就在那一个劲儿的喝。”
比起疼痛，现在的我倒是快要气的喘不过来，明明让他好好生活，却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这样子我怎么能安心地过自己的生活。
我尽量哄着他说话：“小肚子，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你别过来！我不用你管我！”他扭过身子像变了个人一样大手一挥阻止了我接近他。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你想让我怎样？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他什么？这十年来是谁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这十年来又是谁在你身边保护你，疼你，宠你，你他妈看不见是吧！”
“小肚子，上次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住院，这次你又想怎样，难道你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沈檬！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你他妈就是一白眼狼！”他已经完全喝醉了，看上去神智模糊。
“难道你的爱情我就必须也用爱情来回报你吗？用来回报的只能是恩情，这样的感情你要吗？”我盯着他混沌的眼睛看，有些事情怎么讲他都不懂。
“好了，杜晓航，你今天喝多了，先回家吧。”红豆插嘴道。
“我不回去！我……”还没说完，杜晓航又大口大口吐了起来，倒在花坛那边已经神志不清了。我忍住所有酸涩的眼泪，发了疯一样抱起他来拖着他往车里走。
“红豆，我送他回家，你先回去吧。”
“你自己一个人没事吧？”
“没事，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那好吧，回来给我电话。”
“好。”
转身的那一霎那，我仿佛在红豆的脸上看见了闪闪的泪光，只是，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么多了，这个世界太让人觉得疲惫了。
我将杜晓航放在副驾驶座上一路开向他的家，一个人拖着他沉重的身子从他的口袋里翻出钥匙，直接把他拖了进去，放进了卧室的床上。
从卫生间里拿出一条毛巾来，回到床边擦着他身上的汗渍，酒渍，他的脸庞曾经是那样天真，充满着欢乐，现在却是这般的忧愁，只因为我……
一下又一下擦着他的脸时，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张开唇，唤着我的名字：“沈檬……”
“小肚子……以后别再这样了好么……我真的很心疼你……”
“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为什么……”
我终于哭了，那份巨大的酸楚撞击着我的心，我扑在他的怀里喃喃自语，但是从头到尾，我却只能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这么多年我听了无数遍了！”他突然猛然推开我，又粗鲁地将我拉了过去按在床上，整个人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疯狂地挣扎，挣扎到绝望，挣扎到无力：“小肚子！你别这样，你放开我！”
“你为什么是别人的！为什么不是我的！”
“小肚子！你喝多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对你！你们结婚了又怎么样！他能比我更爱你么！？”他不由分说的开始低下头来狠狠地吻着我的脖子，我疯狂地挣扎，拼了命地推开他，他却像只蓄意待发的猛兽一样压住我，蹂躏我。
“杜晓航！你滚开！”我流着眼泪愤怒地咆哮着，终于，他放松了力气，我趁机一把推开了他，拎起包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我真的想不到，有一天，我和他之间会变成现在这样，曾经那么单纯的我们如今彼此间都在不停地刻画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回到家的时候，我用袖子狠狠抹干眼泪，冲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刚刚整理好面容恢复平静，身后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地搂住了我。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我立刻怔住，根本没留意到手机的震动
“额……刚刚跟红豆出去逛街了，没听到。”
“我以为你出事了，还好……”他在身后紧紧抱着我，柔情地用唇吻上我的脖颈，我猛地惊吓住，本能地推开他用手捂着刚刚被杜晓航吻过的痕迹。
“怎么了？”他的表情有些尴尬。
我磕磕巴巴道：“我要洗澡啦，你先出去！”
这时他才轻轻一笑走了出去。
我和杜晓航之间的芥蒂就这样持续着，他仍旧每晚去午夜花酗酒，喝到半夜醉到不省人事，我和红豆轮流劝他，他也不听，他只是用醉醺醺的双眼看着我，一遍又一遍的问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上他，事到如今，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那个我最心疼的小肚子已经让我变得陌生了，他不再考虑我的感受，只是一遍又一遍用自己的肉体折磨着我的精神，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紧紧抓着我问我：“沈檬，是不是因为季凉川有钱能给你富足的生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想我，我不是那种……”
“好！我知道了，你给我时间，我会比他挣更多的钱，你等着！”他决绝般看着我，狠狠地回头一个人艰难地行走，消失在黑灰色的阴影里，像是一场生离死别。
这几天忙着杜晓航的事情感觉精神很疲惫，我早就已经忘记该如何披上自己坚硬的外壳来抵挡外面的风寒了，以至于季董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竟然有些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季源康对我说话的声音永远都是这个语调，冷淡疏离从未变过，也是这通电话宣告了我，我的幸福终于要结束了。
没有那么的震惊和波澜起伏，来到季董家的时候，我们在书房里面对面的坐下，他看着我道：“最近天域股价下降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笑了笑：“想让我和季凉川离婚对吗？我没别的疑问只想问您，莱文或者李氏到底有没有能支起天域的实力，有些公司并不是潜力股，有可能因为一点点的错误而导致萎靡不振，到时候季董难道又要继续用您的儿子当筹码，用婚姻来挽救公司吗？”
季董根本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些话，面容僵住尴尬地看了我一眼而后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定夺，我会给凉川铺好最有光明的路，即使他会恨我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反而轻松了，我没有挣扎，因为我知道即使挣扎也是没有用的，就算我用我们的爱情当筹码对着季源康说的惊天地泣鬼神，在他的眼里也根本算不上什么，而且以现在的星海根本不可能和天域抗衡，我们没有股价筹码，没有市场筹码，所以连赌注都没有下的必要，即使我不做出退让，季董也会用别的手段，李紫冉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这样拖下去让天域受星海的连累，不如一切早早结束来的比较痛快。
离开书房的时候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季董多保重。”
迈开脚步的时候，他叫住了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谢谢你能理解我这个当父亲的心。”
我只觉得可笑转过头对他说：“我做出退让不是因为理解你，是因为爱着你的儿子。”
说完，我转身离开，而且以后再也不会来。
一个人寂寞地在大街上行走，我不敢想，不敢回忆，我怕只要想到一点点关于他的事情我就会掉眼泪，明明我们可以活得不那么累，但是却要承担太多的东西，毕竟生活里不是只有爱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实在不知道她找我还想做什么。
“沈小姐，有时间吗？”李紫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怎么？还有事？多亏了李氏，把利润大的项目抢的差不多了星海才一直没能找到反翻盘的机会。”
李紫冉只是呵呵一笑：“没什么，既然你不愿意出来见面就算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眼前的事实，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肯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让天域垮下去，所以……”
“李紫冉，就算我和季凉川离婚你还是没办法得到他，季源康会让季凉川娶莱文集团的女儿，你费了那么多的心计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我都替你觉得可悲。”
“什么，你说什么！”李紫冉终于卸下了伪装，声色变得凛冽起来，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季源康虽然知道李氏的势力，但是考虑为了能让他儿子爱情和事业都丰收，同等条件下当然会选择莱文。
“别故弄玄虚了，李氏的实力还有我的心思季源康不可能不知道！”李紫冉已经撕下文静的伪装彻底失了阵脚。
“如果自我安慰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你就这么想吧，再见。”
放下电话才觉得自己可悲，明明这场战争输得体无完肤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边，这时我不禁又想起了美依，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很少见面，她总是不断的搪塞我的邀请，说自己忙，但是，我的心里早就明白了，她是还没有从过去的感情里走出来而已，所以暂时没有办法面对我，这是她向来的作风，害怕别人警觉所以选择自己躲避起来。
我不自觉地向着她家的方向走，不经意间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带子，低着头郁郁寡欢地向前走，仔细一看竟然刚好是美依。她生病了？一阵好奇，我一直在后面跟着她走，她还在低着头看着自己映在路面上的影子，一路跟着她回了家，急急忙忙地在后面跟着她上了楼，她无力地开着房门，竟然连门都忘了关，拎着手里的带子就往里面走。
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坍塌的声音，没有开灯，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抹黑来到她的卧室，她就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地埋着，房间里面乱成一片，地上全部都是废纸，我忍住心痛悄悄走过去，借着月光朦胧的光泽看向地板，那些根本就不是废纸而是高中时期的季凉川和美依在一起时拍下的照片，
微笑的，甜蜜的，幸福的，全部都是他们点点难以割舍的回忆，旁边那个她从药店带来的带子里原来是一瓶安眠药……假装一直很坚强的她，离开季凉川的这些年来原来都是这样度过的……我的心生猛地被她孤独的背影撕裂，惨烈地被地上的照片和那瓶安眠药撕裂，我在她的背后大声喊着：“美依，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你骂我吧！这一年来你明明过得那么痛苦！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为什么啊！”
她明显吓了一跳，突然浑身怔住，扭过头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愣了好久才恢复意识，撑着脆弱的身体疯狂地将地上的照片揽入怀里，嘴上还在尽力地扯出笑容：“啊，沈檬，你怎么来了啊！也不打个招呼，乱闯别人的家，你真是的，哈哈！”
我扑过去搂着她，泪水打在她的肩膀上，她不知所措到胡乱地摸着我的头发：“哎呀，我刚刚在收拾房间，这些旧照片本来都打算扔了的……别哭……你没做错什么，错的是我，听话，不要自责……如果你们不快乐……我会更加的难受，知道吗？”
我哭的浑身抽筋，全身阵痛地令我呼吸困难，只能用手指紧紧抓住她单薄的肩膀：“美依！我觉得我自己好讨厌！你和薛凯都可以为了朋友舍弃自己的爱情，我却不可以！我好自私！我真的好自私！”
“别傻了，不是舍不舍弃的问题，是爱不爱的问题，懂吗？我和凉川的感情已经成为过去了，他现在爱的是你。”
“可是……可是……”
“好了，不要再想那么多了，我真的没事，听话。”
“美依，我今天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哈哈，你不怕你老公担心啊。”
“美依，让我陪陪你吧……”
她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看着我，只是那笑容真得好悲伤……
我拨通了季凉川的手机，他的声音依旧柔和的像一条丝绸一样淡淡滑过心间：“喂？”
“凉川，我今天在……在红豆家过夜了，她有事和我说。”
他在电话的那边轻笑一声：“又去给人家添麻烦啊？”
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忽然觉得心里很痛：“你早点睡吧，晚安。”
“嗯，老婆，晚安。”
听着这个甜蜜的称呼，那股巨大的暖流袭遍全身后，竟是一身冰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那段时间，你喜欢直呼我的姓名，或者叫我沈小姐，沈檬小姐，后来你开始勾引我改口叫我宝贝儿，再后来我们结婚了，你喊我季太太，再在后来我们相爱了，你终于开始喊我檬檬了，而现在的你轻轻地喊我“老婆”。那种感觉很幸福，很幸福，只是我能明白，当一个人预感要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时，总是会加倍地珍惜。
“呵呵，打完了？”张美依从后面走过来笑着问我
我急匆匆抹干脸上的泪痕，笑着应声：“嗯。”
那晚月光透过玻璃窗洒满一地光辉，我们相拥而睡，临睡前说着那些高中时候的点点滴滴，我们曾在一起手牵手地走过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曾经在一起跟着男孩子们打篮球赛，我们曾在一起在偌大的足球场上吃午餐，那阵的我们天真的无忧无虑，如果可以不长大该有多好。
转天清晨，张美依喊我起床为我做好了早餐，我们都敏感地不提起那个人，只是单纯地聊天，仿佛一切伤痛都不曾在我们身上发生过一样。
吃过早餐以后，我接到了一通电话，当我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事情终于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给贺总打了一通电话请假一天，还不知情的贺总还在笑嘻嘻地拍着我的马屁，我苦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还以为上次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个家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第二次来临了。一个人来到季董的家里，进去以后，季阿姨并不在家，保姆们也不知都去了哪里，空荡荡的房子只剩下了我和季董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离婚手续还没有办好吗？”话说得轻松直接那感觉就像是似乎在说着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却不知道这两个字在我听来就像是走上刑场的号角那般让我失控。
“迫不及待等着和莱文合作了吗？”我嘲笑般地问道。
季董面容一僵，却很快恢复往日清冷的神色：“你知不知道莱文董事长张显赫的女儿就是你的好朋友张美依，也就是凉川的前女友呢？”
“几年前您反对季凉川和张美依在一起，就是因为那阵子张显赫的公司还达不到您的要求，现在莱文有了一定的实力了，所以您才会到现在回心转意。”
“你要知道，等我死了，所有的天域集团都将是凉川一个人所有，为了他的未来着想，我不得不这么做，同样的现在莱文企业的势力要比星海高出许多，再加上凉川对张美依也有过感情，我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妥，沈小姐，如果你真的爱凉川，我想你也不会忍心看着他一无所有，每天不光要资助星海还要面临众多的财务问题吧。”
很好，长篇大论的中心就是让我速度办理好离婚手续，这个理由确实是我没有办法拒绝的，因为我确实是真的爱他，所以为了他的未来，我可以牺牲一切，季董，一切都如您所愿吧，本来，我这样的小人物就没有办法和你较量，谁让爱情是女人的弱点，所以，你这样冷血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弱点。
我扬了扬唇角的笑容，即使是离开，我也要风风光光的继续做我高贵骄傲的女人。拎起包向外走的时候，季董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沈檬，也许你并不了解凉川，但是他是我的儿子，我能了解，他是个非常骄傲的男人，他是绝对忍受不了贫穷的生活的，所以，你的退让是给了他最好的生路。”
一个人开着车在马路上疯狂地行驶，呼啸的风狠狠地刮在脸上，那阵生猛地疼痛终于牵引出我的泪水，季凉川，我们终究是没有缘分，奈何情深……
我哭着冲进家门，那个曾经属于我和他的家，到处都充满着温馨和幸福的家，冲上二楼去，躲进卧室里，掏出一个巨大的旅行箱来，这个箱子，是我们度蜜月时，因为我的任性，因为我的不够节制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带不回来才买的箱子，仔细想想，原来我真的是这么不讨喜的女孩，可是……他可以忍受我所有的小脾气，小任性，他可以微笑从容地面对我所有的缺点……季凉川，离开你，这世界上还会有谁能像你一样那样宠爱我……
我们在日本度蜜月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亦或许，有你在身边的日子都是我最大的幸福，你牵着我的手过马路，在异国他乡，只要你能牵着我走，我就不会害怕，你教我做棉花糖，那时，心中溢满的幸福像这棉花糖一样甜，你带我穿过每条大街小巷，从来不计较我买了什么，只是给我最暖心的笑容，一一帮我拿着那些大包小包，每晚睡觉时，你都会趁我睡着以后悄悄盖好我的被子，其实，这些我都知道的，都知道的……以后没有了你的晚安，我该如何安然入眠……
我们在一起生活的这些日子，你从来不对我生气，不管我怎么耍小孩脾气，你都愿意哄我，每次，你都在我的碗里挑出我不爱吃的菜再自己吃掉，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都要叮嘱我多穿衣服，可是到后来自己却忘了添衣，有的时候，你真的好傻…….可是，偏偏你的坏，你的傻，你的一切一切都是这么地让我难以割舍。
明明，我们曾经都说好的，要一起变成老公公，老婆婆的，我们要一起等到变老的时候还要厮守在一起的，只是，我真的不是好女孩，我要食言了，我们说过的承诺真的不能兑现了。
只是……我们的季阿呆我们还没来得及孕育，你那么喜欢小孩子我却一直任性地不想要，现在我就要离开你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怪我的任性，等到我们终于下定决心想和你有个宝宝的时候，我们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随着这些回忆不断涌入脑海，眼泪越来越汹涌，衣领都沾湿了一大片了，我颤抖着无力的双手拨通了再也熟悉不过的那一串号码。
他的声音是我最大的想念，以后没了这好听的声音，我该如何适应呢。
“喂？”
“凉川……”我尽力克制住眼泪，在他看不见的这一边保持着微笑。
“嗯？”你总是这样，温柔地应声，因为你的温柔，我总是会忍不住掉眼泪。
“我……我……”心痛地好难受，难受地快要崩溃。
“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啊，我想你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呵呵，马上就要下班了，在家好好等我。”
“嗯。”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我瘫坐在地上，放声痛哭，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有好几次，真的好几次，我都很想冲过去抱住他一遍一遍地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可是，我再没有机会了，好想再听一遍，你轻轻喊我老婆，可是，也没有机会了，你知道吗？刚才的我其实是想对你说……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抹干眼泪，继续收拾行李，我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整理他的衣物，他喜欢的淡蓝色衬衫，他用过的香水，他经常打的领带，我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些细腻的纤维，像是用这一次触摸来记录有关于他的所有记忆一样。走到床头柜那里，我抚摸着那里用指尖划出一个圆形的轨迹，每晚，睡之前，他都喜欢将一杯纯牛奶放在这里看着书，姿态儒雅，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和他一起喝下一杯牛奶才能入睡，我的习惯就是他的习惯。
来到书桌前，看着那瓶流年珠，五颜六色的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那些都是我爱他的一天又一天，我把所有的流年珠和大玻璃瓶装到行李里，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其实这个流年珠是我用来计算爱他的时间的。
收拾好所有的行李以后，泪也止住了，只是心里被创伤的巨大的伤口空落的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填补，那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一直通向永恒。
深深看了摆在床上的阿呆最后一眼后，我终于缓缓关上了房门。
拉着行李，平复好心情，面无表情走下楼的时候刚好撞见风尘仆仆赶回家的他，
温和的笑容在看见我的行李箱时戛然而止。
我艰难地忍住悲伤，装作一副冰冷的样子，冷冷地看着他，看着这一生我最爱的那个人。
他果然面色凝重地看着我问道：“檬檬，要出差吗？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我摊开手，随性地说道：“季凉川，为什么星海还是不见起色？够了，我不能再等了。”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紧紧的抿着双唇，面色苍白，他用幽深悲伤的眼神望着我，仿佛要用那双眼睛投射而来的光芒紧紧网住我，不让我离开他半步，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对不起，我真的当初以为嫁给你以后我爸的公司就会好转起来，但是……现在这样，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很抱歉利用了你。”我尽量说出一个完整的没有破绽的句子让自己看起来还算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沉默了许久，他盯着我，目光幽深：“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不关你爸的事。”我匆忙打断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爸爸怎么想的，我只知道在这样下去星海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风光了，所以这个游戏我不玩了，天域……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我们的婚姻也该结束了，我有我自己本应该追寻的幸福。”
他微微摇着头，却还是不错眼珠地盯着我，语气里全是苦涩的味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今天怎么了？”
“抱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利用你是我的不对，但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扭过头不敢去看他的脸色，我怕下一秒我会崩溃。
忽然他换上了我从未见过的表情，阴冷疏离：“知道吗？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这时，我才僵硬地张开唇说道：“季先生，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跟你结婚一年多了却不想跟你生孩子。”
他猛地僵住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仿佛戳痛了他一个最大的伤口。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根本不爱你，我之所以这么简单答应跟你结婚就是因为星海需要天域的资助，不然我怎么会那么简单地出卖自己的幸福，而且有了孩子我还怎么那么痛快地脱离这段婚姻，这些……”
“我不信！”他突然怒吼一声，血红的瞳孔还在不断剧烈的放大，一直映在我的瞳孔中，令我一阵难以忍受的心痛。
“你不信也没有用，这是事实。”我冷冷一笑，拉起行李箱冲出大门，我怕如果我再不走，我将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所为他付出的一切也将付之东流，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太过于艰难，这个选择对于我来说也太过于残忍。
开门的那一刻，一个生猛的力量紧紧圈住我，他从身后死死抱着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让我在他的怀抱里寸步难行。
“檬檬……别离开我……”
那些不争气的眼泪快要决堤，冲垮我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时，我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带着痛心的，决绝的语气喊着：“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一直都在骗你！我跟你说的所有的情话全是假的，从头到尾我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十十足足的坏女人！”
好不容易挣脱的怀抱再一次圈住了我，我被他抱得几乎喘不上气来：“那你就继续骗我吧！我心甘情愿！”
“你放开！放开我！我不喜欢你！你连自尊都不要了吗！”
“对！你说的没错！我可以放弃我的自尊，我的骄傲！如果能让你留下，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
我怔住，背对着他，眼泪还是没有控制地流下了，因为一个深远的回忆突然就涌进了脑海里，曾经薛凯在电话的那端对我说：“凉川是个很骄傲的男人，能让他不顾一切放弃原则，放弃自尊的，一定是他最重要，最珍惜的。”那通电话，我终于明白了，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如果时光能够倒退，如果一切都能够再一次重来，我一定会好好用尽我所有的生命去爱你，我一定不会再任性了，不会再撒娇了，我一定会好好当你的妻子，给你无微不至的关怀。
我用尽最后一点仅存的力气挣脱开他，甩开门，冷冷地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早就告诉过你了，我讨厌纠缠不休的男人。”
眼泪终于可以崩塌而出，我急急忙忙上车，开向马路，一个人在小小的空间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终于有一天，我也可以和别人一样为了自己的所爱放弃自己了，终于有一天，我可以不再自私了，终于有一天，我实现了高中时期的那个梦想了，当一个像美依那样善良的女人，终于有一天我变成好女人了。
想着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三年里，我一生所有的幸福都灌溉在那段岁月里，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一猝而逝。
天空濛濛下起了大雨，疯狂的雨水拍打在车窗上，带着嘲笑的意味洗刷着污浊的空气，冰冷的寒流丝丝渗入每一寸肌肤里，那股寒冷却比不上心里的苍凉。
“你给我回来！”车后面一个悲痛的呼喊声夹杂在噪乱的雨滴里生生灌入耳朵里。从后视镜看去，竟然是他……在车来车往的大路上，在倾盆的大雨里还穿着拖鞋疯狂地在后面追赶着我的车子，曾经那么优雅潇洒的他，如今却是如此的狼狈不堪，大片大片的雨水狠狠砸在他的身上，他却毫无知觉一样，机械般的一遍一遍在后面呼喊着我的名字，任凭旁边的路人如何嘲笑他，任凭旁边的车辆疯狂的按着喇叭，他都无动于衷，只是固执地看着我的车子，固执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颤抖着握住方向盘，心里顿时像被刀片狠狠挖去了全部的血肉一样疼痛，如今，再多的眼泪也无法宣泄那份巨大的酸楚了。
我大声哭喊着，在车里面借着雨水的噪乱声也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季凉川，你这个笨蛋，你别追了……求你了……别追了……”
我瞬间踩紧油门，车子像一只猛兽一样向前冲了过去，疯狂的雨呼啸而来，在我的耳边变成一股巨大的悲鸣声，许久许久，车子呼啸行驶着，终于，那个人影模糊了，那个人影消失了，消失在朦胧的雨帘中……
不顾雨水拍打在身上，我几乎是冲进了红豆的家，刚进门我就紧紧锁上了房门，一身瘫软，瞬间就滑坐在了地上，我只能用力蜷缩起来，紧紧抱着自己，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出什么事了啊？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红豆急急忙忙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浴巾给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我失去他了……红豆……我永远都失去他了……”
黑夜袭来，雨水还在不停地降临人间，我坐在红豆家的门口，许久才止住眼泪，许久，身体才能不再颤抖。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他并不会快乐？”红豆心疼地看着我，轻声说道。
“红豆，别再说了好吗……我想好好安静一下。”红豆叹了一口气，也坐在了我的旁边，我浑身失去力气，依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地面怔怔发呆。
我哭累了，开始昏昏欲睡，天色已经很晚了，雨水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时，突然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我。
“红豆！你开门！我要跟她说话！”是他！？我突然一阵惊吓，红豆心疼地看着我，刚要过去开门，我一把拉住了她，几乎是哀求一样看着她摇头，她红了眼眶，狠狠地骂我：“你这是何苦呢！死丫头！”
“红豆！你把门打开！我知道她在里面！”
这边，我捂住嘴，眼泪再一次滑落下来，红豆跟着我一起哭，我们坐在地上沉默着，痛苦着。
“红豆！你开门！开门！”带着冲撞的凶猛，门一下又一下地响着。
“开门！开门！”
“开门！开门！”
“开门……檬檬……我想你……”终于，他放弃了，门外一声巨响，他将身子紧紧贴在门口滑落下来，坐在外面，面对着凛冽的寒风，幽幽地说话。
我仍旧捂住嘴，害怕没有那股力道遏制住我，我就会瞬间崩溃，流光一辈子的眼泪。
红豆坐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她拼命地捶打我的后背，用尽力气地骂我：“你怎么就不懂得好好珍惜！你这个坏女人！你偏要让所有的男人都为你一个人伤心流泪吗！”
我呜咽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像着了火一样烧的疼痛。
红豆上前来紧紧抱着我，还在狠狠拍着我的后背：“你这个大傻瓜！你太傻了！你们都太傻了！”
“檬檬……”彼此的空间都只剩下了沉默，我和红豆流着眼泪听着他一个人的悲鸣。
“我错了……都怪我不好……我太骄傲了，我总是不想对你说……但是，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
“檬檬……这么久以来……我都忘了对你说……”
“……”
“檬檬……我爱你。”
所有的寒风骤然在这一瞬间猛烈地刮进心中的那个巨大的黑洞，带着残忍的力道将伤口一点一点扩大，直到摧毁我的全部。
红豆再也忍受不住，捂住嘴从地上站了起来冲进了卧室里，狠狠地关上门，将我一个人留在这片冰冷的世界里。
我哭的胸口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从来都不曾贪婪过你对我说一句我爱你，我一直都习惯了单恋你的感觉，直到感觉你也开始爱我，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只是，如今，你这么残忍地让我尝到你说爱我的这种甜蜜，我该如何面对以后离开你的生活，我该如何释怀你说爱我时那股难以压抑的感动。
“檬檬……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厮守到老的么……你为什么反悔了……”
“……”
“檬檬……我们的阿呆怎么办……”
“……”
“檬檬……我真的错了……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没有对你说爱，明明那么爱你……”
“……”
“檬檬……我真的好想你……”
“……”
“檬檬……”
我在流干最后一滴泪后沉沉地倒在地上，昏昏睡去了，任凭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雨里，幻化成一朵朵伤感的花蕊，带着令人窒息的香味，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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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我陪他来喝酒，结果就喝多了，怎么劝也不听就在那一个劲儿的喝。”
比起疼痛，现在的我倒是快要气的喘不过来，明明让他好好生活，却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这样子我怎么能安心地过自己的生活。
我尽量哄着他说话：“小肚子，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你别过来！我不用你管我！”他扭过身子像变了个人一样大手一挥阻止了我接近他。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你想让我怎样？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他什么？这十年来是谁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这十年来又是谁在你身边保护你，疼你，宠你，你他妈看不见是吧！”
“小肚子，上次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住院，这次你又想怎样，难道你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沈檬！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你他妈就是一白眼狼！”他已经完全喝醉了，看上去神智模糊。
“难道你的爱情我就必须也用爱情来回报你吗？用来回报的只能是恩情，这样的感情你要吗？”我盯着他混沌的眼睛看，有些事情怎么讲他都不懂。
“好了，杜晓航，你今天喝多了，先回家吧。”红豆插嘴道。
“我不回去！我……”还没说完，杜晓航又大口大口吐了起来，倒在花坛那边已经神志不清了。我忍住所有酸涩的眼泪，发了疯一样抱起他来拖着他往车里走。
“红豆，我送他回家，你先回去吧。”
“你自己一个人没事吧？”
“没事，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那好吧，回来给我电话。”
“好。”
转身的那一霎那，我仿佛在红豆的脸上看见了闪闪的泪光，只是，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么多了，这个世界太让人觉得疲惫了。
我将杜晓航放在副驾驶座上一路开向他的家，一个人拖着他沉重的身子从他的口袋里翻出钥匙，直接把他拖了进去，放进了卧室的床上。
从卫生间里拿出一条毛巾来，回到床边擦着他身上的汗渍，酒渍，他的脸庞曾经是那样天真，充满着欢乐，现在却是这般的忧愁，只因为我……
一下又一下擦着他的脸时，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张开唇，唤着我的名字：“沈檬……”
“小肚子……以后别再这样了好么……我真的很心疼你……”
“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为什么……”
我终于哭了，那份巨大的酸楚撞击着我的心，我扑在他的怀里喃喃自语，但是从头到尾，我却只能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这么多年我听了无数遍了！”他突然猛然推开我，又粗鲁地将我拉了过去按在床上，整个人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疯狂地挣扎，挣扎到绝望，挣扎到无力：“小肚子！你别这样，你放开我！”
“你为什么是别人的！为什么不是我的！”
“小肚子！你喝多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对你！你们结婚了又怎么样！他能比我更爱你么！？”他不由分说的开始低下头来狠狠地吻着我的脖子，我疯狂地挣扎，拼了命地推开他，他却像只蓄意待发的猛兽一样压住我，蹂躏我。
“杜晓航！你滚开！”我流着眼泪愤怒地咆哮着，终于，他放松了力气，我趁机一把推开了他，拎起包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我真的想不到，有一天，我和他之间会变成现在这样，曾经那么单纯的我们如今彼此间都在不停地刻画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回到家的时候，我用袖子狠狠抹干眼泪，冲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刚刚整理好面容恢复平静，身后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地搂住了我。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我立刻怔住，根本没留意到手机的震动
“额……刚刚跟红豆出去逛街了，没听到。”
“我以为你出事了，还好……”他在身后紧紧抱着我，柔情地用唇吻上我的脖颈，我猛地惊吓住，本能地推开他用手捂着刚刚被杜晓航吻过的痕迹。
“怎么了？”他的表情有些尴尬。
我磕磕巴巴道：“我要洗澡啦，你先出去！”
这时他才轻轻一笑走了出去。
我和杜晓航之间的芥蒂就这样持续着，他仍旧每晚去午夜花酗酒，喝到半夜醉到不省人事，我和红豆轮流劝他，他也不听，他只是用醉醺醺的双眼看着我，一遍又一遍的问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上他，事到如今，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那个我最心疼的小肚子已经让我变得陌生了，他不再考虑我的感受，只是一遍又一遍用自己的肉体折磨着我的精神，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紧紧抓着我问我：“沈檬，是不是因为季凉川有钱能给你富足的生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想我，我不是那种……”
“好！我知道了，你给我时间，我会比他挣更多的钱，你等着！”他决绝般看着我，狠狠地回头一个人艰难地行走，消失在黑灰色的阴影里，像是一场生离死别。
这几天忙着杜晓航的事情感觉精神很疲惫，我早就已经忘记该如何披上自己坚硬的外壳来抵挡外面的风寒了，以至于季董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竟然有些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季源康对我说话的声音永远都是这个语调，冷淡疏离从未变过，也是这通电话宣告了我，我的幸福终于要结束了。
没有那么的震惊和波澜起伏，来到季董家的时候，我们在书房里面对面的坐下，他看着我道：“最近天域股价下降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笑了笑：“想让我和季凉川离婚对吗？我没别的疑问只想问您，莱文或者李氏到底有没有能支起天域的实力，有些公司并不是潜力股，有可能因为一点点的错误而导致萎靡不振，到时候季董难道又要继续用您的儿子当筹码，用婚姻来挽救公司吗？”
季董根本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些话，面容僵住尴尬地看了我一眼而后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定夺，我会给凉川铺好最有光明的路，即使他会恨我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反而轻松了，我没有挣扎，因为我知道即使挣扎也是没有用的，就算我用我们的爱情当筹码对着季源康说的惊天地泣鬼神，在他的眼里也根本算不上什么，而且以现在的星海根本不可能和天域抗衡，我们没有股价筹码，没有市场筹码，所以连赌注都没有下的必要，即使我不做出退让，季董也会用别的手段，李紫冉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这样拖下去让天域受星海的连累，不如一切早早结束来的比较痛快。
离开书房的时候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季董多保重。”
迈开脚步的时候，他叫住了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谢谢你能理解我这个当父亲的心。”
我只觉得可笑转过头对他说：“我做出退让不是因为理解你，是因为爱着你的儿子。”
说完，我转身离开，而且以后再也不会来。
一个人寂寞地在大街上行走，我不敢想，不敢回忆，我怕只要想到一点点关于他的事情我就会掉眼泪，明明我们可以活得不那么累，但是却要承担太多的东西，毕竟生活里不是只有爱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实在不知道她找我还想做什么。
“沈小姐，有时间吗？”李紫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怎么？还有事？多亏了李氏，把利润大的项目抢的差不多了星海才一直没能找到反翻盘的机会。”
李紫冉只是呵呵一笑：“没什么，既然你不愿意出来见面就算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眼前的事实，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肯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让天域垮下去，所以……”
“李紫冉，就算我和季凉川离婚你还是没办法得到他，季源康会让季凉川娶莱文集团的女儿，你费了那么多的心计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我都替你觉得可悲。”
“什么，你说什么！”李紫冉终于卸下了伪装，声色变得凛冽起来，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季源康虽然知道李氏的势力，但是考虑为了能让他儿子爱情和事业都丰收，同等条件下当然会选择莱文。
“别故弄玄虚了，李氏的实力还有我的心思季源康不可能不知道！”李紫冉已经撕下文静的伪装彻底失了阵脚。
“如果自我安慰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你就这么想吧，再见。”
放下电话才觉得自己可悲，明明这场战争输得体无完肤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边，这时我不禁又想起了美依，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很少见面，她总是不断的搪塞我的邀请，说自己忙，但是，我的心里早就明白了，她是还没有从过去的感情里走出来而已，所以暂时没有办法面对我，这是她向来的作风，害怕别人警觉所以选择自己躲避起来。
我不自觉地向着她家的方向走，不经意间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带子，低着头郁郁寡欢地向前走，仔细一看竟然刚好是美依。她生病了？一阵好奇，我一直在后面跟着她走，她还在低着头看着自己映在路面上的影子，一路跟着她回了家，急急忙忙地在后面跟着她上了楼，她无力地开着房门，竟然连门都忘了关，拎着手里的带子就往里面走。
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坍塌的声音，没有开灯，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抹黑来到她的卧室，她就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地埋着，房间里面乱成一片，地上全部都是废纸，我忍住心痛悄悄走过去，借着月光朦胧的光泽看向地板，那些根本就不是废纸而是高中时期的季凉川和美依在一起时拍下的照片，
微笑的，甜蜜的，幸福的，全部都是他们点点难以割舍的回忆，旁边那个她从药店带来的带子里原来是一瓶安眠药……假装一直很坚强的她，离开季凉川的这些年来原来都是这样度过的……我的心生猛地被她孤独的背影撕裂，惨烈地被地上的照片和那瓶安眠药撕裂，我在她的背后大声喊着：“美依，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你骂我吧！这一年来你明明过得那么痛苦！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为什么啊！”
她明显吓了一跳，突然浑身怔住，扭过头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愣了好久才恢复意识，撑着脆弱的身体疯狂地将地上的照片揽入怀里，嘴上还在尽力地扯出笑容：“啊，沈檬，你怎么来了啊！也不打个招呼，乱闯别人的家，你真是的，哈哈！”
我扑过去搂着她，泪水打在她的肩膀上，她不知所措到胡乱地摸着我的头发：“哎呀，我刚刚在收拾房间，这些旧照片本来都打算扔了的……别哭……你没做错什么，错的是我，听话，不要自责……如果你们不快乐……我会更加的难受，知道吗？”
我哭的浑身抽筋，全身阵痛地令我呼吸困难，只能用手指紧紧抓住她单薄的肩膀：“美依！我觉得我自己好讨厌！你和薛凯都可以为了朋友舍弃自己的爱情，我却不可以！我好自私！我真的好自私！”
“别傻了，不是舍不舍弃的问题，是爱不爱的问题，懂吗？我和凉川的感情已经成为过去了，他现在爱的是你。”
“可是……可是……”
“好了，不要再想那么多了，我真的没事，听话。”
“美依，我今天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哈哈，你不怕你老公担心啊。”
“美依，让我陪陪你吧……”
她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看着我，只是那笑容真得好悲伤……
我拨通了季凉川的手机，他的声音依旧柔和的像一条丝绸一样淡淡滑过心间：“喂？”
“凉川，我今天在……在红豆家过夜了，她有事和我说。”
他在电话的那边轻笑一声：“又去给人家添麻烦啊？”
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忽然觉得心里很痛：“你早点睡吧，晚安。”
“嗯，老婆，晚安。”
听着这个甜蜜的称呼，那股巨大的暖流袭遍全身后，竟是一身冰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那段时间，你喜欢直呼我的姓名，或者叫我沈小姐，沈檬小姐，后来你开始勾引我改口叫我宝贝儿，再后来我们结婚了，你喊我季太太，再在后来我们相爱了，你终于开始喊我檬檬了，而现在的你轻轻地喊我“老婆”。那种感觉很幸福，很幸福，只是我能明白，当一个人预感要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时，总是会加倍地珍惜。
“呵呵，打完了？”张美依从后面走过来笑着问我
我急匆匆抹干脸上的泪痕，笑着应声：“嗯。”
那晚月光透过玻璃窗洒满一地光辉，我们相拥而睡，临睡前说着那些高中时候的点点滴滴，我们曾在一起手牵手地走过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曾经在一起跟着男孩子们打篮球赛，我们曾在一起在偌大的足球场上吃午餐，那阵的我们天真的无忧无虑，如果可以不长大该有多好。
转天清晨，张美依喊我起床为我做好了早餐，我们都敏感地不提起那个人，只是单纯地聊天，仿佛一切伤痛都不曾在我们身上发生过一样。
吃过早餐以后，我接到了一通电话，当我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事情终于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给贺总打了一通电话请假一天，还不知情的贺总还在笑嘻嘻地拍着我的马屁，我苦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还以为上次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个家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第二次来临了。一个人来到季董的家里，进去以后，季阿姨并不在家，保姆们也不知都去了哪里，空荡荡的房子只剩下了我和季董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离婚手续还没有办好吗？”话说得轻松直接那感觉就像是似乎在说着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却不知道这两个字在我听来就像是走上刑场的号角那般让我失控。
“迫不及待等着和莱文合作了吗？”我嘲笑般地问道。
季董面容一僵，却很快恢复往日清冷的神色：“你知不知道莱文董事长张显赫的女儿就是你的好朋友张美依，也就是凉川的前女友呢？”
“几年前您反对季凉川和张美依在一起，就是因为那阵子张显赫的公司还达不到您的要求，现在莱文有了一定的实力了，所以您才会到现在回心转意。”
“你要知道，等我死了，所有的天域集团都将是凉川一个人所有，为了他的未来着想，我不得不这么做，同样的现在莱文企业的势力要比星海高出许多，再加上凉川对张美依也有过感情，我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妥，沈小姐，如果你真的爱凉川，我想你也不会忍心看着他一无所有，每天不光要资助星海还要面临众多的财务问题吧。”
很好，长篇大论的中心就是让我速度办理好离婚手续，这个理由确实是我没有办法拒绝的，因为我确实是真的爱他，所以为了他的未来，我可以牺牲一切，季董，一切都如您所愿吧，本来，我这样的小人物就没有办法和你较量，谁让爱情是女人的弱点，所以，你这样冷血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弱点。
我扬了扬唇角的笑容，即使是离开，我也要风风光光的继续做我高贵骄傲的女人。拎起包向外走的时候，季董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沈檬，也许你并不了解凉川，但是他是我的儿子，我能了解，他是个非常骄傲的男人，他是绝对忍受不了贫穷的生活的，所以，你的退让是给了他最好的生路。”
一个人开着车在马路上疯狂地行驶，呼啸的风狠狠地刮在脸上，那阵生猛地疼痛终于牵引出我的泪水，季凉川，我们终究是没有缘分，奈何情深……
我哭着冲进家门，那个曾经属于我和他的家，到处都充满着温馨和幸福的家，冲上二楼去，躲进卧室里，掏出一个巨大的旅行箱来，这个箱子，是我们度蜜月时，因为我的任性，因为我的不够节制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带不回来才买的箱子，仔细想想，原来我真的是这么不讨喜的女孩，可是……他可以忍受我所有的小脾气，小任性，他可以微笑从容地面对我所有的缺点……季凉川，离开你，这世界上还会有谁能像你一样那样宠爱我……
我们在日本度蜜月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亦或许，有你在身边的日子都是我最大的幸福，你牵着我的手过马路，在异国他乡，只要你能牵着我走，我就不会害怕，你教我做棉花糖，那时，心中溢满的幸福像这棉花糖一样甜，你带我穿过每条大街小巷，从来不计较我买了什么，只是给我最暖心的笑容，一一帮我拿着那些大包小包，每晚睡觉时，你都会趁我睡着以后悄悄盖好我的被子，其实，这些我都知道的，都知道的……以后没有了你的晚安，我该如何安然入眠……
我们在一起生活的这些日子，你从来不对我生气，不管我怎么耍小孩脾气，你都愿意哄我，每次，你都在我的碗里挑出我不爱吃的菜再自己吃掉，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都要叮嘱我多穿衣服，可是到后来自己却忘了添衣，有的时候，你真的好傻…….可是，偏偏你的坏，你的傻，你的一切一切都是这么地让我难以割舍。
明明，我们曾经都说好的，要一起变成老公公，老婆婆的，我们要一起等到变老的时候还要厮守在一起的，只是，我真的不是好女孩，我要食言了，我们说过的承诺真的不能兑现了。
只是……我们的季阿呆我们还没来得及孕育，你那么喜欢小孩子我却一直任性地不想要，现在我就要离开你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怪我的任性，等到我们终于下定决心想和你有个宝宝的时候，我们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随着这些回忆不断涌入脑海，眼泪越来越汹涌，衣领都沾湿了一大片了，我颤抖着无力的双手拨通了再也熟悉不过的那一串号码。
他的声音是我最大的想念，以后没了这好听的声音，我该如何适应呢。
“喂？”
“凉川……”我尽力克制住眼泪，在他看不见的这一边保持着微笑。
“嗯？”你总是这样，温柔地应声，因为你的温柔，我总是会忍不住掉眼泪。
“我……我……”心痛地好难受，难受地快要崩溃。
“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啊，我想你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呵呵，马上就要下班了，在家好好等我。”
“嗯。”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我瘫坐在地上，放声痛哭，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有好几次，真的好几次，我都很想冲过去抱住他一遍一遍地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可是，我再没有机会了，好想再听一遍，你轻轻喊我老婆，可是，也没有机会了，你知道吗？刚才的我其实是想对你说……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抹干眼泪，继续收拾行李，我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整理他的衣物，他喜欢的淡蓝色衬衫，他用过的香水，他经常打的领带，我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些细腻的纤维，像是用这一次触摸来记录有关于他的所有记忆一样。走到床头柜那里，我抚摸着那里用指尖划出一个圆形的轨迹，每晚，睡之前，他都喜欢将一杯纯牛奶放在这里看着书，姿态儒雅，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和他一起喝下一杯牛奶才能入睡，我的习惯就是他的习惯。
来到书桌前，看着那瓶流年珠，五颜六色的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那些都是我爱他的一天又一天，我把所有的流年珠和大玻璃瓶装到行李里，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其实这个流年珠是我用来计算爱他的时间的。
收拾好所有的行李以后，泪也止住了，只是心里被创伤的巨大的伤口空落的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填补，那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一直通向永恒。
深深看了摆在床上的阿呆最后一眼后，我终于缓缓关上了房门。
拉着行李，平复好心情，面无表情走下楼的时候刚好撞见风尘仆仆赶回家的他，
温和的笑容在看见我的行李箱时戛然而止。
我艰难地忍住悲伤，装作一副冰冷的样子，冷冷地看着他，看着这一生我最爱的那个人。
他果然面色凝重地看着我问道：“檬檬，要出差吗？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我摊开手，随性地说道：“季凉川，为什么星海还是不见起色？够了，我不能再等了。”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紧紧的抿着双唇，面色苍白，他用幽深悲伤的眼神望着我，仿佛要用那双眼睛投射而来的光芒紧紧网住我，不让我离开他半步，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对不起，我真的当初以为嫁给你以后我爸的公司就会好转起来，但是……现在这样，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很抱歉利用了你。”我尽量说出一个完整的没有破绽的句子让自己看起来还算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沉默了许久，他盯着我，目光幽深：“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不关你爸的事。”我匆忙打断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爸爸怎么想的，我只知道在这样下去星海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风光了，所以这个游戏我不玩了，天域……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我们的婚姻也该结束了，我有我自己本应该追寻的幸福。”
他微微摇着头，却还是不错眼珠地盯着我，语气里全是苦涩的味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今天怎么了？”
“抱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利用你是我的不对，但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扭过头不敢去看他的脸色，我怕下一秒我会崩溃。
忽然他换上了我从未见过的表情，阴冷疏离：“知道吗？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这时，我才僵硬地张开唇说道：“季先生，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跟你结婚一年多了却不想跟你生孩子。”
他猛地僵住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仿佛戳痛了他一个最大的伤口。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根本不爱你，我之所以这么简单答应跟你结婚就是因为星海需要天域的资助，不然我怎么会那么简单地出卖自己的幸福，而且有了孩子我还怎么那么痛快地脱离这段婚姻，这些……”
“我不信！”他突然怒吼一声，血红的瞳孔还在不断剧烈的放大，一直映在我的瞳孔中，令我一阵难以忍受的心痛。
“你不信也没有用，这是事实。”我冷冷一笑，拉起行李箱冲出大门，我怕如果我再不走，我将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所为他付出的一切也将付之东流，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太过于艰难，这个选择对于我来说也太过于残忍。
开门的那一刻，一个生猛的力量紧紧圈住我，他从身后死死抱着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让我在他的怀抱里寸步难行。
“檬檬……别离开我……”
那些不争气的眼泪快要决堤，冲垮我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时，我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带着痛心的，决绝的语气喊着：“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一直都在骗你！我跟你说的所有的情话全是假的，从头到尾我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十十足足的坏女人！”
好不容易挣脱的怀抱再一次圈住了我，我被他抱得几乎喘不上气来：“那你就继续骗我吧！我心甘情愿！”
“你放开！放开我！我不喜欢你！你连自尊都不要了吗！”
“对！你说的没错！我可以放弃我的自尊，我的骄傲！如果能让你留下，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
我怔住，背对着他，眼泪还是没有控制地流下了，因为一个深远的回忆突然就涌进了脑海里，曾经薛凯在电话的那端对我说：“凉川是个很骄傲的男人，能让他不顾一切放弃原则，放弃自尊的，一定是他最重要，最珍惜的。”那通电话，我终于明白了，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如果时光能够倒退，如果一切都能够再一次重来，我一定会好好用尽我所有的生命去爱你，我一定不会再任性了，不会再撒娇了，我一定会好好当你的妻子，给你无微不至的关怀。
我用尽最后一点仅存的力气挣脱开他，甩开门，冷冷地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早就告诉过你了，我讨厌纠缠不休的男人。”
眼泪终于可以崩塌而出，我急急忙忙上车，开向马路，一个人在小小的空间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终于有一天，我也可以和别人一样为了自己的所爱放弃自己了，终于有一天，我可以不再自私了，终于有一天，我实现了高中时期的那个梦想了，当一个像美依那样善良的女人，终于有一天我变成好女人了。
想着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三年里，我一生所有的幸福都灌溉在那段岁月里，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一猝而逝。
天空濛濛下起了大雨，疯狂的雨水拍打在车窗上，带着嘲笑的意味洗刷着污浊的空气，冰冷的寒流丝丝渗入每一寸肌肤里，那股寒冷却比不上心里的苍凉。
“你给我回来！”车后面一个悲痛的呼喊声夹杂在噪乱的雨滴里生生灌入耳朵里。从后视镜看去，竟然是他……在车来车往的大路上，在倾盆的大雨里还穿着拖鞋疯狂地在后面追赶着我的车子，曾经那么优雅潇洒的他，如今却是如此的狼狈不堪，大片大片的雨水狠狠砸在他的身上，他却毫无知觉一样，机械般的一遍一遍在后面呼喊着我的名字，任凭旁边的路人如何嘲笑他，任凭旁边的车辆疯狂的按着喇叭，他都无动于衷，只是固执地看着我的车子，固执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颤抖着握住方向盘，心里顿时像被刀片狠狠挖去了全部的血肉一样疼痛，如今，再多的眼泪也无法宣泄那份巨大的酸楚了。
我大声哭喊着，在车里面借着雨水的噪乱声也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季凉川，你这个笨蛋，你别追了……求你了……别追了……”
我瞬间踩紧油门，车子像一只猛兽一样向前冲了过去，疯狂的雨呼啸而来，在我的耳边变成一股巨大的悲鸣声，许久许久，车子呼啸行驶着，终于，那个人影模糊了，那个人影消失了，消失在朦胧的雨帘中……
不顾雨水拍打在身上，我几乎是冲进了红豆的家，刚进门我就紧紧锁上了房门，一身瘫软，瞬间就滑坐在了地上，我只能用力蜷缩起来，紧紧抱着自己，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出什么事了啊？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红豆急急忙忙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浴巾给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我失去他了……红豆……我永远都失去他了……”
黑夜袭来，雨水还在不停地降临人间，我坐在红豆家的门口，许久才止住眼泪，许久，身体才能不再颤抖。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他并不会快乐？”红豆心疼地看着我，轻声说道。
“红豆，别再说了好吗……我想好好安静一下。”红豆叹了一口气，也坐在了我的旁边，我浑身失去力气，依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地面怔怔发呆。
我哭累了，开始昏昏欲睡，天色已经很晚了，雨水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时，突然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我。
“红豆！你开门！我要跟她说话！”是他！？我突然一阵惊吓，红豆心疼地看着我，刚要过去开门，我一把拉住了她，几乎是哀求一样看着她摇头，她红了眼眶，狠狠地骂我：“你这是何苦呢！死丫头！”
“红豆！你把门打开！我知道她在里面！”
这边，我捂住嘴，眼泪再一次滑落下来，红豆跟着我一起哭，我们坐在地上沉默着，痛苦着。
“红豆！你开门！开门！”带着冲撞的凶猛，门一下又一下地响着。
“开门！开门！”
“开门！开门！”
“开门……檬檬……我想你……”终于，他放弃了，门外一声巨响，他将身子紧紧贴在门口滑落下来，坐在外面，面对着凛冽的寒风，幽幽地说话。
我仍旧捂住嘴，害怕没有那股力道遏制住我，我就会瞬间崩溃，流光一辈子的眼泪。
红豆坐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她拼命地捶打我的后背，用尽力气地骂我：“你怎么就不懂得好好珍惜！你这个坏女人！你偏要让所有的男人都为你一个人伤心流泪吗！”
我呜咽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像着了火一样烧的疼痛。
红豆上前来紧紧抱着我，还在狠狠拍着我的后背：“你这个大傻瓜！你太傻了！你们都太傻了！”
“檬檬……”彼此的空间都只剩下了沉默，我和红豆流着眼泪听着他一个人的悲鸣。
“我错了……都怪我不好……我太骄傲了，我总是不想对你说……但是，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
“檬檬……这么久以来……我都忘了对你说……”
“……”
“檬檬……我爱你。”
所有的寒风骤然在这一瞬间猛烈地刮进心中的那个巨大的黑洞，带着残忍的力道将伤口一点一点扩大，直到摧毁我的全部。
红豆再也忍受不住，捂住嘴从地上站了起来冲进了卧室里，狠狠地关上门，将我一个人留在这片冰冷的世界里。
我哭的胸口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从来都不曾贪婪过你对我说一句我爱你，我一直都习惯了单恋你的感觉，直到感觉你也开始爱我，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只是，如今，你这么残忍地让我尝到你说爱我的这种甜蜜，我该如何面对以后离开你的生活，我该如何释怀你说爱我时那股难以压抑的感动。
“檬檬……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厮守到老的么……你为什么反悔了……”
“……”
“檬檬……我们的阿呆怎么办……”
“……”
“檬檬……我真的错了……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没有对你说爱，明明那么爱你……”
“……”
“檬檬……我真的好想你……”
“……”
“檬檬……”
我在流干最后一滴泪后沉沉地倒在地上，昏昏睡去了，任凭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雨里，幻化成一朵朵伤感的花蕊，带着令人窒息的香味，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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