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温暖生命的阳光
最近红豆在公司忙得不行。公司接了很多单子，但是因为方世凯刚买下了凯旋东郊的厂子要忙着那边的生意，所以公司这边就有些无暇顾及了，他索性全都扔给了红豆。红豆一边暗地里诅咒方世凯赶紧得老年痴呆一边又任劳任怨地给他干活。谁让他是叶念薰曾经深爱的那个渣男呢，她实在不忍心。
不用说，这个月红豆的业绩是最高的，方世凯开月底会议的时候，仔细看了一眼红豆的业绩，二话不说直接宣布给红豆升职加薪。红豆一愣，立刻从昏昏欲睡的状态清醒了过来，她连忙站起来感谢领导，一闻到人民币的气息，她是彻底不困了。她决定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为了独当一面的女强人的梦想要好好给方世凯干。
忙碌的工作状态是她最想要的，因为只有在忙碌的时候她才能让自己的心不去想那个人，那种想念的感觉一旦触碰就让她的心滴血。
机场，张琪芳拉着曾小峰的手静静地在候机室等候。飞往法国的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这次去法国她就不打算再回来了，这个地方让她痛苦。等了一会儿后，曾小峰忽然仰头看着她道：“妈，我口好渴想去买果汁。”
张琪芳回过神来看着他一笑：“馋猫，在这边等着，妈去给你买，马上回来。”
曾小峰点了点头。
警局，叶念瑾在办公室看文件，忽然周可欣闯了进来。叶念瑾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立刻问她：“怎么了？慢慢说！”
“张琪芳今早的飞机回法国，她马上就要走了！要不要我现在去机场把她带回来？”周可欣道。
叶念瑾脸色一变，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不能随便抓人的原则了。他拿起电话吩咐廖楠给机场工作人员打电话，让他们限制张琪芳出境。”
没过多久，廖楠的电话打了过来道：“老大，不行啊，机场那边的人说要看到警局领导审批的文件才能让我们限制市民出境，不能说限制就限制！”
叶念瑾放下电话就直奔程万里的办公室，他知道不可能但是还是想试一试。
程万里看着叶念瑾神情紧张地闯进办公室吓了一跳，暴怒道：“你怎么都不敲门！”
“局长，能不能审批一份限制出境的文件给我。”叶念瑾问道。
“限制出境？哪个案子的疑犯要逃出境？”程万里问道。
“是……”叶念瑾觉得自己说出来，恐怕程万里死都不会批给他。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着，办公室出奇地安静。
机场的饮料店里，一群人都在等着排队，张琪芳就在其中。她眼睛呆滞地看着买饮料的人，脑海里却回旋着一个声音，怎么都挥散不去。
“我只为了让我母亲的死能够有个说法，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被判定为银行抢劫杀人的被害者……”
“你老公当年杀死的人就是我的母亲。当年我才十八岁，只比你儿子大三岁我就没了母亲……”
她忽然猛地摇了摇头，这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想快点忘掉这件事情，赶快回法国。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两个旅客打了起来，一个男人拉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不放，嘴里还歇斯底里地叫嚷道：“你还钱！你别想走！我是不会让你走的！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被拉着的男人戴副眼镜衣着得体很是斯文，张口却是一句骂人的话，他狠狠地甩开纠缠的手道：“你自己笨怪得了谁！我可不记得我借了你的钱！快给我滚，别耽误我上飞机！”
纠缠的男人忽然红了眼，一下子扑过去，两人扭打了起来。机场的保安人员匆匆从远处跑了过来维持治安：“喂！那边的人！别打了！”
张琪芳看着一阵心烦，买完饮料刚要走人，谁知道那两个人纠缠的时候眼镜男手里的手提包一下子飞了出来正好砸中了张琪芳的脑袋。张琪芳只觉得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张琪芳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机场的医务室里，耳边传来曾小峰的哭声，旁边的医护人员一直在哄他：“不哭不哭，妈妈马上就醒过来了，男孩子要坚强！”
那孩子却还在哭，明明都已经十五岁了，是男子汉了却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妈，你千万不要死啊！我不能没有你！妈……”
听到这里的时候，张琪芳忽然睁开了眼睛，眼泪汹涌而出，听着那些话，听着儿子的哭声，自己的心就像被生生撕裂开了一般让她有种钻心的疼。她坐起身来，尽管起床的那一刹那让她头晕目眩，但是她还是笑着拉过曾小峰的小手，把他搂进怀里道：“傻孩子，妈妈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头，不会死的！”
曾小峰见张琪芳没事，一下子又哭又笑，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妈，你没事就好……我、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张琪芳搂着儿子，脑海里却响起了叶念瑾的声音：“你老公当年杀死的人就是我的母亲。当年我才十八岁，只比你儿子大三岁我就没了母亲。”
他一定很痛苦吧……
办公室里的气氛僵持着，叶念瑾怕打草惊蛇会导致再也没有办法找到张琪芳。可是，机场那边周可欣能不能赶得上还是个问题，现在最快的方法就是通知机场的工作人员限制张琪芳出境，只可惜他没那个权力。
程万里见他迟迟不开口，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是哪个案子的疑犯要逃出境？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批？”
叶念瑾紧紧咬着牙，此刻的他每一秒都像是在被火烤一般，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他到底该怎么办？为什么让他看到自己母亲死得不明不白？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这么一点点卑微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就在他煎熬着的时候，他的私人电话打了进来，是廖楠。电话里的声音很大，大到程万里也听得一清二楚：“老大！张琪芳来了，她想见你！”
程万里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紧紧握住了拳，气得浑身颤抖。
叶念瑾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有想到张琪芳会主动回来找他，难道是周可欣赶上了？此时此刻，激动的他根本顾不上程万里的表情了，他二话不说便出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这是张琪芳第二次来到警局，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她头上缠着纱布，精神状态不太好，但她还是带着曾小峰一起来了这里。
叶念瑾拉开自己办公室门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琪芳的背影，一时语塞。
张琪芳听到背后有人进来，立刻站起身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叶念瑾道：“我愿意出庭作证，但是我要警方在我出庭前这段时间对我们母子进行二十四小时保护。”
叶念瑾感觉耳朵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有些幻听地问道：“这是自然！不过，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张琪芳一脸温柔地看着儿子，摸着摸他的脸说道：“我在机场不小心受了伤，醒来后就见小峰哭得厉害。我想十八岁的你在目睹自己母亲死亡时，一定比现在的小峰还要难过吧。”
叶念瑾忽然面容怔住，下一秒，这么多年不论受多大委屈、伤得多重都没有哭过的他忽然红了眼眶，他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很久才沉着嗓音说了两个字：“谢谢……”
八年前，叶念瑾还是个大男孩。虽然叶念熏和叶念瑾都很大了，但祁晓文却天天过得无忧无虑的。祁晓文去信诚银行取钱那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感到有些受了风寒。叶念瑾从小就孝顺，一看祁晓文一直不停咳嗽，连忙穿起衣服等在门口道：“我陪您去吧。”
祁晓文见宝贝儿子肯陪自己高兴得了不得，立刻穿好衣服拉着叶念瑾的手便出了家门，叶念瑾觉得别扭一直不肯让祁晓文拉，祁晓文却不理他。
到了银行后，叶念瑾一直帮祁晓文拿着包，在身边陪着她。可是就在几分钟后，银行大厅忽然闯进两个人，拿着枪蒙着面叫嚣着让他们立刻闭嘴，不许叫嚷。叶念瑾冷静地按照抢匪的指示乖乖行动，祁晓文却害怕得不行，她一边害怕还一边安慰叶念瑾：“念瑾别怕，躲在妈妈身后，妈妈保护你！”
叶念瑾一心只想保护好祁晓文，哪怕自己出事也无所谓。
谁知道，下一秒，一声枪响，那个说要保护他的人却已经倒在了他的身边，倒在了血泊之中。祁晓文生前对叶念瑾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妈妈保护你”，这也是她的临终遗言。
可是，你都不在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世上，你又怎么来保护我呢？
早知道，刚刚过马路的时候我就让你拉着手也无所谓啊，干吗那么害羞呢……
当时叶念瑾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也随着祁晓文一并终结了，他忘记了呼吸，只知道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呆滞。
事后，程万里带队抓获了嫌疑犯。悲痛没有让他丧失理智，他跑到程万里面前分析案情，谁知道当时的程万里却一把推开他冷冷道：“行了，你一个孩子还想当侦探刑警啊？案子都已经定下来了，别给我添麻烦了，就这样吧。”
当时的叶念瑾恨透程万里，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之后没多久他就修改了自己的高考志愿书，从此以后他不敢有梦想，不敢活得有自我，直到查出真相为止。
然后就是警校四年地狱般的生活，身体心灵备受折磨的他以最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毕业后被顺利分配到警局，他努力工作，让自己尽快升职，不为了薪水，只为了可以早点接触到历史案件资料库去查他想查的案子而已。
为什么在今天这个令人高兴的日子里梦见当初那一幕呢。
叶念瑾忽然醒来已经是半夜十二点，窗外只有朦胧的月光，一切安静极了。
他松了口气。张琪芳终于答应出庭了，或许真相揭开后他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了。
叶念瑾起身倒了杯水喝，刚想躺下继续睡觉忽然接到一通电话，是廖楠打来的。
廖楠一直在他住所外面等着，从晚上九点站到十二点。他纠结着，痛苦着，他忍了很多年，最后他还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来找叶念瑾了。
叶念瑾随便穿了一件外套便匆匆下了楼，他不知道为何廖楠会这个时间来。
廖楠站在路灯下显得有些落寞，看到叶念瑾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的心忽然一紧。
叶念瑾看着一脸窘迫的廖楠眯着眼一笑：“你怎么了，大晚上的跑我家来。”
廖楠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视着叶念瑾道：“老大，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我看上交通组的一个小姑娘，当时我追得人家都不敢来上班了。你还数落过我，说我影响工作。”
叶念瑾一愣：“你追过那么多小姑娘了，我哪能记得住。”
廖楠咧嘴一笑：“也是，反正就是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小姑娘。其实她当时拒绝我，是因为她一直喜欢你。”
叶念瑾忽然哭笑不得：“不是吧，你今天来就为了跟我算两年前的情账？”
廖楠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初那女孩对我说，她有一次看你在馆里教人散打就被你迷住了。我不服气，跑去一看，别说是女人了，连我这个男人都崇拜得不行。你是我们警局最能打的，脑筋最好的，长得最帅的，当时我就输的
心服口服了。我一点也不恨你，我甚至开始和那些女孩一起崇拜你，因为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可是我小时候生过病，身体素质再怎么练也不可能像你一样。上学的时候人又懒又贪玩，脑子也不如你聪明，所以我是托了好多关系才进的警校，根本不是靠实力进去的。为了圆我一个小时候的梦想，但是警校的训练太艰苦了，我好几次想放弃，于是我经常找借口休息不去训练，在家一躺就是一天，我想当警察的决心一直都和自己的努力成反比，最后成绩太差我又是拖了关系才从警校毕业。我跟你不一样，看着努力又优秀的你，我简直崇拜得要死过去了，所以就算是我再喜欢的女孩喜欢你，我也不会恨你，我只会越来越崇拜你、鄙视自己不如你活得辉煌精彩。我看着你就像看着那个梦想成为的我，只可惜我一辈子都成不了你这样的警察。”
听到这里叶念瑾才觉得有点奇怪，他看着廖楠目光专注：“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廖楠红着眼眶看着他道：“我想说的是，那个我托关系的人就是程万里，我欠他人情。”
一时间，叶念瑾瞳孔一缩，他的神色瞬间变得瞳孔幽深。也是，凭着他的脑子，他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
廖楠继续道：“几年前我调到你组里面也是程万里安排的，目的就是监视你调查八年前那件案子的进度并且加以阻挠。其实我一直都在你面前演戏，我总在你耳边念叨着‘老大，局长怎么老把这么危险的案子交给你啊？这不明摆着让你去送死吗？’我这么说其实是在提醒你提防程万里。但是再也没有人比我心里更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了，他的确想让你殉职，他之所以不借故赶你走，也是因为他知道即使赶走了你，你也会继续想方设法地调查，倒不如把你放在眼前好好监视你，阻挠你，直到让你无法继续查下去为止。谁知，你坚持了八年都没有放弃。”
他的话刚一说完，忽然整个身体被叶念瑾的一股猛力按在了墙壁上。叶念瑾揪住了他的衣领，目光凶狠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声音低沉地大吼着：“廖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嗯？”
廖楠此刻的感受不比他好多少，他知道他叶念瑾会动怒但是受不了自己继续欺骗他，也是因为他也把叶念瑾当兄弟才最后决定站在他这一边：“我、我对不起你，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当警察，现在好了……程万里得知张琪芳愿意出庭作证，我就被他赶走了，我现在已经离开警局，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去了，你以为我为了谁？”
叶念瑾依旧看着他，声音低沉：“你知不知道，八年前死者是我母亲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我连可欣都没有说，你明明知道我那么想翻案，你怎么忍心阻挠我！你怎么忍心！”
廖楠被他问得表情痛苦，他咬紧牙关认真地看着叶念瑾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才会打电话告诉你张琪芳的住址，让你去找她，难道这些不是我做的悔改吗？”
叶念瑾就这样瞪着他，好久他松开廖楠的领子道：“你走吧。”
廖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道：“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在我心里，能当我老大的只有你一个。”
叶念瑾头也不回只是冷冷地道：“不需要。”
廖楠看着叶念瑾离开的背影，谁也不怪，他只怪自己，为何当初不努力，设定了目标和梦想却不努力。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如果他努力的话就根本不用靠程万里的关系，他可以自己考警校毕业，然后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待在叶念瑾的身边，当他一辈子的兄弟也好，一辈子的下属也好，那样的日子该有多好……
有了证人后，程万里没有办法只能同意翻案。
翻案启动后，警局开始下令全城逮捕姜铭。
消息一传开，姜承禹先是浑身一阵发冷，此时姜铭还在不知道在跟哪个女人鬼混，他第一时间便给姜铭打了电话。
姜铭这边正逍遥自在，接起电话问道：“儿子怎么了啊？公司出事了？”
姜承禹听着电话里女人的娇嗔声冷冷哼了一声道：“公司没事，只是劝你最好死在外面别回公司来，八年前你买凶杀人的事情被曝光了，你不知道？”
听到这里，姜铭一把推开在身边缠着的女人，怒不可遏地死死掐着电话怒吼道：“你说什么！你、你知道的？”
“怎么？你不想让我知道你杀过人？”姜承禹赌气一样狠狠地说出这句话来。
确实，姜铭再浑蛋也只是在钱上干坏事，他唯一一次杀人真的不想让自己儿子知道。
姜铭没有办法只好对他道：“掩护我出国，立刻。”
姜承禹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姜承禹小的时候，姜铭就在外面胡搞乱搞，气死了他妈妈后还不知悔改，但是姜铭却宠他宠得不行，什么好东西都给他。只要是他的事，姜铭从来不怠慢。姜承禹虽然一直恨姜铭恨到骨髓里，却又被这种躲不掉的血缘关系牵绊着让他没办法恨到底。
事到如今，他只能让姜铭出国避风头。
没过几天，姜承禹便打通了关系让姜铭出国。
红豆看了报纸后，震惊得整个人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她现在事业发展得顺风顺水，本以为风风火火的事业能让她忘记感情的伤痛，但是看到报纸上写着叶警官通过八年时间的侦查终于发现八年前银行抢劫杀人事件另有隐情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揪在了一起，他终于成功了……红豆捏紧手里的报纸忽然就流下了眼泪，只可惜她没有资格能陪伴在他身边和他分享那份来之不易的喜悦。
她刚刚还在替叶念瑾高兴没多久又想到了姜承禹，他会不会受到牵连呢？她忽然担心得不得了，正想给姜承禹打电话问问他情况，没想到姜承禹却给她打来了，她立刻接起来问：“姜承禹！你没事吧？”
姜承禹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总算这女人还不算太没良心。他语气难得地温柔了一下，说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在机场，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什么？最后一面？”红豆听了，心里感觉空空的，她不要姜承禹出事，她要他安安全全的，即使不做她男朋友，也要天天骂他，活生生地对她大吼大叫。
她放下手头的工作假都没请就直接出了公司大楼，上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她匆匆赶到机场，便看见姜承禹就在门口等着她。见她来了，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还是那么冷酷：“我爸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得陪着他一起出国，也有可能不再回来了。”
红豆喘着粗气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只觉得心里一阵酸，她呆呆问他：“你真得不会回来了吗？”
姜承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红豆是真的舍不得他，他再坏，他是黑社会老大，他对自己从来不温柔，可是他从来都没伤害过自己，他还曾经保护过自己，她怎么忍心就这么看着他离开。
红豆红了眼眶忍不住哭了出来。姜承禹见红豆第一次为自己哭，心里忽然柔软了下来，他伸出胳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她，嘴上苦涩一笑：“幸好你没选我，不然你有这么个公公，以后的日子可够你受的，天天都要躲在国外。”
红豆听了却哭得更凶了：“笨蛋姜承禹，你一定要回来！”
姜承禹摸摸她的头：“我尽量吧，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就在红豆从姜承禹的怀里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戴着墨镜四处张望着，神情有些紧张。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姜铭，叶念瑾在全城搜捕的人此时此刻就在她的眼前，而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立刻接听了起来：“喂？”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听到她声音还算精神，叶念瑾的心放松了一下，然后他有些尴尬地道：“是我。”
红豆忽然全身僵住。
这个声音，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了。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只是想问你一下，最近姜承禹有没有联系你，或者你知不知道姜承禹的线索？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叶念瑾礼貌地问她。
红豆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想起了很多关于叶念瑾的事情，他为了抓姜铭，为了查真相忍了八年，什么苦都吃了，几次差点没命，如今姜铭就在她的眼前，只要她一句话，姜铭就能立刻被捉拿归案，可是……
姜承禹猜到了一切，他目光坚定地看着红豆小声地道：“红豆，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即使你不喜欢我，不想当我的女朋友，也请你不要伤害我。”
红豆瞪大眼睛看着他，又看了眼远处的姜铭，忽然之间，她就像被狼追赶着上了悬崖，左右都是死，无路可退。
这一刻，她感觉呼吸都静止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红小姐，你在听吗？”叶念瑾忽然问道，他怕她出事，语气加重了几分。
“我、我在……我……”红豆吞吞吐吐着。
姜承禹忽然伸出一只手摸着她的脸，表情痛苦，他用深邃的瞳孔看着她道：“算我求你……放我爸一条生路……”
红豆咬了咬下唇说道：“没，他没联系我。”
叶念瑾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失望，这种失望并不是因为没有姜承禹的线索，而是因为她的态度竟然和自己一样生疏冷漠。
“嗯，知道了，再见。”说完，叶念瑾便挂断了电话。
姜承禹再一次把红豆拥进怀里，他懂她的纠结，所以更心疼她的决定。他吻了她的额头一下柔声道：“谢谢。”
然后他放开红豆，头也不回地拎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地和站在后面的姜铭会合。
红豆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她心疼叶念瑾，真的好心疼，可是她又好心疼姜承禹。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一个人坐在机场外面的马路栏杆上哭了很久，她怪自己背叛了叶念瑾。可是那种情况她实在说不出口，尤其是看着姜承禹乞求的眼神。
她刚要离开的时候，便听见呼啸而来的警笛声，没几秒钟的工夫，几辆警车迅速赶到了机场，同一时间还有另外一个人潜伏在机场附近，他听到警车来的时候也震惊了一下。红豆吓了一跳，她站起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几辆警车停在外面，外面早已经乱成了一团。正在候机室的姜承禹和姜铭听到外面的轰动声和警笛声瞬间感到了不妙，刚要拿着行李站起身就走，面前两个警卫人员忽然拦在他俩面前道：“不好意思，请您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我们需要调查一下您的身份。”
原来警局的人早就申请了限制姜铭出境，并分发给了机场工作人员的嫌疑犯照片，告诉他们一旦发现姜铭立刻通知警方，刚才换登机牌的时候，工作人员一眼就认出了姜铭，然后立刻联系了警方，不到十分钟警方就赶到了机场。
姜铭双眼直视前方，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忽然一把把姜承禹推到一边对他大吼道：“离我远点，老子不认得你！”
姜承禹被他推得摔在了地上，他抬头看着姜铭，忽然感到了一
阵恐惧。姜承禹知道姜铭会做傻事，所以急着跟自己撇开关系，让自己离他远点。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姜承禹看着姜铭坚定的目光忽然喊了一声：“爸……”
这么多年了，自从姜铭气死了他妈妈以后，他再也没喊过他一声爸。这一刻，他却忍不住喊出了声。姜铭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浑身僵硬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发愣的姜承禹，忽然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浅浅淡淡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猛地冲了过去拎起了一个正在吃棒棒糖的小孩，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早已经预备好的手枪抵住那个孩子的脑袋大吼道：“滚！你们这些臭警察！不然的话我一枪打死他！”
那个孩子瞬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孩子的父母看到这个场景快吓晕了。机场忽然响起了尖叫声，群众叫的叫，跑的跑，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瞬间整个机场一片混乱，所有警备人员全都出动，跑过来维持治安，警备员小心翼翼地站在离姜铭不远的地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姜承禹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整个人已经瘫痪了。
“放我走，让我出国，不然我打死他！”姜铭已经失去理智了。
几个警备员趁着姜铭不注意早已经联络在外面守着的警察，说这里出了情况。叶念瑾是整个行动组的组长，他吩咐狙击手严阵以待，一切布置就绪，一个警察拿着扩音器对姜铭传话道：“姜铭，你已经被包围了。你涉嫌在八年前买凶杀人一案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逃不了的。请你不要伤害人质，立刻缴械投降，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姜铭忽然大笑一声，拖着人质来到了机场外面。他看着外面的架势疯了一般大笑着：“是！是老子杀的又怎样！那女人倒霉！大半夜的不回家非要在外面逛，看到了不该看的，她不死谁死！”
叶念瑾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对姜铭道：“你杀了人你还有理了？”
姜铭看着叶念瑾忽然脑子转得飞快：“是你小子……这几年一直缠着我和我儿子，追着我屁股后面查我，难不成……这个案子是你翻出来的？”
叶念瑾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只是冷冷道：“你放了人质，别再做没意义的抵抗了，缴械投降吧。”
“投降？我姜铭活了大半辈子，我还没享受够荣华富贵，你凭什么让我投降！是你！要不是你非要查这个破案子，老子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铭的表情已经变了，一直站在红豆后面的人忽然察觉出了不对劲，好歹他也跟着叶念瑾这么多年，懂得根据看嫌疑人的表情和语气来分析嫌疑人的心理状况从而做出及时反应，这些他都记得，毕竟都是叶念瑾教的。
就在下一秒，他已经冲了过去，在姜铭失去理智忽然把枪头转到对面的叶念瑾的那一刹那，姜铭毫不犹豫地开枪了。红豆在听见枪声的时候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叶念瑾只感到自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下一秒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廖楠的左胸口中了枪，摇摇晃晃地倒在了他的身上，瞬间，一大片血迹四散蔓延开来，浸到了他的衣服上。
顿时机场四周尖叫声响起。姜铭大笑了一声，见叶念瑾没死，还想继续开枪，他的胳膊刚动了一下，后方狙击手一枪稳狠准地击中了姜铭的右胳膊，瞬间，姜铭瘫了下来，警察立刻冲上去控制住了姜铭，人质被救了。
这一切，姜承禹透过机场里的玻璃看得一清二楚，他早已经麻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叶念瑾抱着浑身是血的廖楠忽然感到浑身冰冷，他害怕极了浑身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廖楠的身上道：“别怕……你会没事的。”
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哆嗦，他颤抖着给廖楠披上衣服，看着倒在怀里的廖楠道：“臭小子，别睡啊，开工了，又偷懒。”
廖楠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叶念瑾道：“哼……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的去死……我还真是不怕老大你嫌恶心……呵呵……”
叶念瑾浑身抖得厉害：“你别废话，你死不了，顶多我原谅你就是了。你好好的，我们继续做兄弟。”
“真、真的？你原谅我了？”廖楠嘴唇变得苍白，脸也开始失去血色，“本、本来我都已经打算离开了，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的事……就一直跟着……姜铭，我总算……没白跟，不然老大你死了……可怎么办……”
周可欣早已经在旁边哭得泣不成声，她在后面道：“叶警官，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廖楠，你给我坚持住！不许说泄气的话！”
廖楠扬扬嘴角道：“以后……再也不偷懒了，我会……努力……当叶念瑾的……小弟……”
说完这句话，廖楠淡淡笑了一下便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安静。
叶念瑾感觉自己的心也忽然停止跳动了，周可欣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救护车来了，廖楠被紧急送往了医院，几个警察压着姜铭一起上了救护车一同送往医院，叶念瑾面无表情地跪在血泊里一动不动。这时，后面有人对叶念瑾的背影大喊道：“叶警官，有个女孩倒在了这里！”
叶念瑾心已经死了，他侧目看了一眼，就是那一眼，他感觉整个世界天崩地裂了。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扑到红豆的面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他又开始颤抖，他已经不能失去更多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他的整颗心都已经被掏空了，他只希望他爱的女孩能平安无事，这是他唯一的要求了……
他紧紧地把红豆抱在怀里，他摸着她的脸，声音颤抖：“丫头，丫头……你醒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跟舒昕薇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保护你……求求你醒过来……我不能失去你……”
红豆被他摇醒了，刚才她以为子弹打中了叶念瑾，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脑子一片空白便晕了过去。她清醒过来耳边一直是隆隆的声音，又像是叶念瑾的声音，却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红豆清醒过来的时候，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念瑾，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扑进叶念瑾怀里，哭得声嘶力竭，颤抖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们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对方，闭着眼睛，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最后红豆陪着叶念瑾一起去了医院，红豆了解来龙去脉后，她只能默默祈祷和祝福廖楠，她看着叶念瑾心力交瘁地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忽然心疼得不行。
手术室的灯一灭，叶念瑾便冲了过去，医生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没等叶念瑾问便道：“子弹穿过了病人的心脏……节哀顺变吧……”
然后，走廊里，几个警察们忽然哭得泣不成声，叶念瑾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倚在墙边上，脑海里回旋的都是那天晚上廖楠和他的对话。
“所以就算是我再喜欢的女孩喜欢你，我也不会恨你，我只会越来越崇拜你、鄙视自己不如你活得辉煌精彩。我看着你就像看着那个梦想成为的我，只可惜我一辈子都成不了你这样的警察。”
“我、我对不起你，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当警察，现在好了……程万里得知张琪芳愿意出庭作证，我就被他赶走了，我现在已经离开警局，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去了，你以为我为了谁？”
“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在我心里，能当我老大的只有你一个。”
……
叶念瑾真的太累了，心灵和身体早已严重超负荷了，他好想睡觉，想着想着，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整个人晕倒了。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病房里的电视一直没关，正在播放一条特大新闻。他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新闻，上面播放着，八年前的特大重案，真相是某公司现任董事长姜铭因为走私被死者看到从而买凶杀人，然而当时负责案件的组长也就是现任市中心警局局长的程万
里也承认自己当年过于鲁莽草率结案，对死者家属深表歉意，自愿辞去局长一职。
事到如今，他真的累了，一切就让它过去吧。他刚要合上眼睛，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开始全身上下找手机，手机还没找到，病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叶念薰明显刚刚哭过，她走过来看着叶念瑾笑道：“在找手机吧？给你。”
叶念瑾急忙说道：“你快回家看着老头子，别让他看电视，我怕他受不了，快回去。”
叶念薰知道弟弟的担心，她在看到新闻的那一刻就已经给叶志诚打了电话，编了个理由不让他看电视。
叶念薰说完后，叶念瑾才放心了下来，他沉沉地想再睡一会儿。叶念薰忽然走过去紧紧抱住他，眼泪忍不住再次流了出来：“老弟……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妈妈的死终于能真相大白了……”
叶念瑾拍拍叶念薰的头，轻轻应了一声。
所有的事情都在顺利地进行着，姜铭买凶杀人案罪名成立，故意杀人案罪名成立，最终法院判定书下达判处死刑，不可缓刑。
姜铭被判死刑的事情此时正在电视播放着，姜承禹目光木讷地看着电视，听着那些刺耳的声音，忽然感到眼角一阵酸涩，他冷冷一哼用手按住自己的眼角一边嘲弄着笑一边自言自语道：“妈，老头马上就要下去陪你了……呵呵，到了下面你们别再吵架了行不行……”
叶念瑾从医院出院时，红豆站在医院外面等着他。叶念瑾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只觉得她还活着，真好……
“能谈谈吗？”红豆看着他道。
叶念瑾微微点了点头，红豆看着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口了，她只是问他：“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叶念瑾眼神深邃地看着她，表情有种难以忍耐的痛苦，他摇了摇头：“没，我的世界不想让你踏入，跟别的女人无关，只是我的问题。”
红豆几个晚上彻夜难眠，想的都是他的事情，得到真实的答案后，她心里算是真正放下了。她迎着头顶的阳光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好吧，我不会勉强别人，也不想去眷恋一个注定不属于我的人，不过……我还是做了一件傻事，希望你不要笑我。”
然后她拉开衣领露出锁骨上的文身，叶念瑾心一疼：“你……”
红豆拉上衣服道：“没什么，只是纪念一下，就像你送我这条子弹项链一样，你好像挺喜欢这条项链的。谢谢你把它送给我当作分手纪念物，这朵留瑾花就当是我留给你的分手纪念物吧。”
叶念瑾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看着她，目光有说不出的沉痛和忧伤。
“就这样吧，既然案子结束了，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的，快点辞职吧！”红豆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她看着他的面容，还是忍不住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踮着脚，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然后转身。她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她笑着离开了，留给他一个坚强的背影。
她要在他心里一直做那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即使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她。
那天，叶念瑾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他的小太阳就真的离开了他的世界，就像他希望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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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这个月红豆的业绩是最高的，方世凯开月底会议的时候，仔细看了一眼红豆的业绩，二话不说直接宣布给红豆升职加薪。红豆一愣，立刻从昏昏欲睡的状态清醒了过来，她连忙站起来感谢领导，一闻到人民币的气息，她是彻底不困了。她决定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为了独当一面的女强人的梦想要好好给方世凯干。
忙碌的工作状态是她最想要的，因为只有在忙碌的时候她才能让自己的心不去想那个人，那种想念的感觉一旦触碰就让她的心滴血。
机场，张琪芳拉着曾小峰的手静静地在候机室等候。飞往法国的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这次去法国她就不打算再回来了，这个地方让她痛苦。等了一会儿后，曾小峰忽然仰头看着她道：“妈，我口好渴想去买果汁。”
张琪芳回过神来看着他一笑：“馋猫，在这边等着，妈去给你买，马上回来。”
曾小峰点了点头。
警局，叶念瑾在办公室看文件，忽然周可欣闯了进来。叶念瑾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立刻问她：“怎么了？慢慢说！”
“张琪芳今早的飞机回法国，她马上就要走了！要不要我现在去机场把她带回来？”周可欣道。
叶念瑾脸色一变，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不能随便抓人的原则了。他拿起电话吩咐廖楠给机场工作人员打电话，让他们限制张琪芳出境。”
没过多久，廖楠的电话打了过来道：“老大，不行啊，机场那边的人说要看到警局领导审批的文件才能让我们限制市民出境，不能说限制就限制！”
叶念瑾放下电话就直奔程万里的办公室，他知道不可能但是还是想试一试。
程万里看着叶念瑾神情紧张地闯进办公室吓了一跳，暴怒道：“你怎么都不敲门！”
“局长，能不能审批一份限制出境的文件给我。”叶念瑾问道。
“限制出境？哪个案子的疑犯要逃出境？”程万里问道。
“是……”叶念瑾觉得自己说出来，恐怕程万里死都不会批给他。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着，办公室出奇地安静。
机场的饮料店里，一群人都在等着排队，张琪芳就在其中。她眼睛呆滞地看着买饮料的人，脑海里却回旋着一个声音，怎么都挥散不去。
“我只为了让我母亲的死能够有个说法，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被判定为银行抢劫杀人的被害者……”
“你老公当年杀死的人就是我的母亲。当年我才十八岁，只比你儿子大三岁我就没了母亲……”
她忽然猛地摇了摇头，这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想快点忘掉这件事情，赶快回法国。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两个旅客打了起来，一个男人拉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不放，嘴里还歇斯底里地叫嚷道：“你还钱！你别想走！我是不会让你走的！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被拉着的男人戴副眼镜衣着得体很是斯文，张口却是一句骂人的话，他狠狠地甩开纠缠的手道：“你自己笨怪得了谁！我可不记得我借了你的钱！快给我滚，别耽误我上飞机！”
纠缠的男人忽然红了眼，一下子扑过去，两人扭打了起来。机场的保安人员匆匆从远处跑了过来维持治安：“喂！那边的人！别打了！”
张琪芳看着一阵心烦，买完饮料刚要走人，谁知道那两个人纠缠的时候眼镜男手里的手提包一下子飞了出来正好砸中了张琪芳的脑袋。张琪芳只觉得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张琪芳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机场的医务室里，耳边传来曾小峰的哭声，旁边的医护人员一直在哄他：“不哭不哭，妈妈马上就醒过来了，男孩子要坚强！”
那孩子却还在哭，明明都已经十五岁了，是男子汉了却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妈，你千万不要死啊！我不能没有你！妈……”
听到这里的时候，张琪芳忽然睁开了眼睛，眼泪汹涌而出，听着那些话，听着儿子的哭声，自己的心就像被生生撕裂开了一般让她有种钻心的疼。她坐起身来，尽管起床的那一刹那让她头晕目眩，但是她还是笑着拉过曾小峰的小手，把他搂进怀里道：“傻孩子，妈妈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头，不会死的！”
曾小峰见张琪芳没事，一下子又哭又笑，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妈，你没事就好……我、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张琪芳搂着儿子，脑海里却响起了叶念瑾的声音：“你老公当年杀死的人就是我的母亲。当年我才十八岁，只比你儿子大三岁我就没了母亲。”
他一定很痛苦吧……
办公室里的气氛僵持着，叶念瑾怕打草惊蛇会导致再也没有办法找到张琪芳。可是，机场那边周可欣能不能赶得上还是个问题，现在最快的方法就是通知机场的工作人员限制张琪芳出境，只可惜他没那个权力。
程万里见他迟迟不开口，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是哪个案子的疑犯要逃出境？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批？”
叶念瑾紧紧咬着牙，此刻的他每一秒都像是在被火烤一般，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他到底该怎么办？为什么让他看到自己母亲死得不明不白？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这么一点点卑微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就在他煎熬着的时候，他的私人电话打了进来，是廖楠。电话里的声音很大，大到程万里也听得一清二楚：“老大！张琪芳来了，她想见你！”
程万里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紧紧握住了拳，气得浑身颤抖。
叶念瑾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有想到张琪芳会主动回来找他，难道是周可欣赶上了？此时此刻，激动的他根本顾不上程万里的表情了，他二话不说便出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这是张琪芳第二次来到警局，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她头上缠着纱布，精神状态不太好，但她还是带着曾小峰一起来了这里。
叶念瑾拉开自己办公室门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琪芳的背影，一时语塞。
张琪芳听到背后有人进来，立刻站起身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叶念瑾道：“我愿意出庭作证，但是我要警方在我出庭前这段时间对我们母子进行二十四小时保护。”
叶念瑾感觉耳朵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有些幻听地问道：“这是自然！不过，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张琪芳一脸温柔地看着儿子，摸着摸他的脸说道：“我在机场不小心受了伤，醒来后就见小峰哭得厉害。我想十八岁的你在目睹自己母亲死亡时，一定比现在的小峰还要难过吧。”
叶念瑾忽然面容怔住，下一秒，这么多年不论受多大委屈、伤得多重都没有哭过的他忽然红了眼眶，他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很久才沉着嗓音说了两个字：“谢谢……”
八年前，叶念瑾还是个大男孩。虽然叶念熏和叶念瑾都很大了，但祁晓文却天天过得无忧无虑的。祁晓文去信诚银行取钱那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感到有些受了风寒。叶念瑾从小就孝顺，一看祁晓文一直不停咳嗽，连忙穿起衣服等在门口道：“我陪您去吧。”
祁晓文见宝贝儿子肯陪自己高兴得了不得，立刻穿好衣服拉着叶念瑾的手便出了家门，叶念瑾觉得别扭一直不肯让祁晓文拉，祁晓文却不理他。
到了银行后，叶念瑾一直帮祁晓文拿着包，在身边陪着她。可是就在几分钟后，银行大厅忽然闯进两个人，拿着枪蒙着面叫嚣着让他们立刻闭嘴，不许叫嚷。叶念瑾冷静地按照抢匪的指示乖乖行动，祁晓文却害怕得不行，她一边害怕还一边安慰叶念瑾：“念瑾别怕，躲在妈妈身后，妈妈保护你！”
叶念瑾一心只想保护好祁晓文，哪怕自己出事也无所谓。
谁知道，下一秒，一声枪响，那个说要保护他的人却已经倒在了他的身边，倒在了血泊之中。祁晓文生前对叶念瑾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妈妈保护你”，这也是她的临终遗言。
可是，你都不在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世上，你又怎么来保护我呢？
早知道，刚刚过马路的时候我就让你拉着手也无所谓啊，干吗那么害羞呢……
当时叶念瑾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也随着祁晓文一并终结了，他忘记了呼吸，只知道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呆滞。
事后，程万里带队抓获了嫌疑犯。悲痛没有让他丧失理智，他跑到程万里面前分析案情，谁知道当时的程万里却一把推开他冷冷道：“行了，你一个孩子还想当侦探刑警啊？案子都已经定下来了，别给我添麻烦了，就这样吧。”
当时的叶念瑾恨透程万里，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之后没多久他就修改了自己的高考志愿书，从此以后他不敢有梦想，不敢活得有自我，直到查出真相为止。
然后就是警校四年地狱般的生活，身体心灵备受折磨的他以最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毕业后被顺利分配到警局，他努力工作，让自己尽快升职，不为了薪水，只为了可以早点接触到历史案件资料库去查他想查的案子而已。
为什么在今天这个令人高兴的日子里梦见当初那一幕呢。
叶念瑾忽然醒来已经是半夜十二点，窗外只有朦胧的月光，一切安静极了。
他松了口气。张琪芳终于答应出庭了，或许真相揭开后他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了。
叶念瑾起身倒了杯水喝，刚想躺下继续睡觉忽然接到一通电话，是廖楠打来的。
廖楠一直在他住所外面等着，从晚上九点站到十二点。他纠结着，痛苦着，他忍了很多年，最后他还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来找叶念瑾了。
叶念瑾随便穿了一件外套便匆匆下了楼，他不知道为何廖楠会这个时间来。
廖楠站在路灯下显得有些落寞，看到叶念瑾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的心忽然一紧。
叶念瑾看着一脸窘迫的廖楠眯着眼一笑：“你怎么了，大晚上的跑我家来。”
廖楠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视着叶念瑾道：“老大，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我看上交通组的一个小姑娘，当时我追得人家都不敢来上班了。你还数落过我，说我影响工作。”
叶念瑾一愣：“你追过那么多小姑娘了，我哪能记得住。”
廖楠咧嘴一笑：“也是，反正就是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小姑娘。其实她当时拒绝我，是因为她一直喜欢你。”
叶念瑾忽然哭笑不得：“不是吧，你今天来就为了跟我算两年前的情账？”
廖楠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初那女孩对我说，她有一次看你在馆里教人散打就被你迷住了。我不服气，跑去一看，别说是女人了，连我这个男人都崇拜得不行。你是我们警局最能打的，脑筋最好的，长得最帅的，当时我就输的
心服口服了。我一点也不恨你，我甚至开始和那些女孩一起崇拜你，因为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可是我小时候生过病，身体素质再怎么练也不可能像你一样。上学的时候人又懒又贪玩，脑子也不如你聪明，所以我是托了好多关系才进的警校，根本不是靠实力进去的。为了圆我一个小时候的梦想，但是警校的训练太艰苦了，我好几次想放弃，于是我经常找借口休息不去训练，在家一躺就是一天，我想当警察的决心一直都和自己的努力成反比，最后成绩太差我又是拖了关系才从警校毕业。我跟你不一样，看着努力又优秀的你，我简直崇拜得要死过去了，所以就算是我再喜欢的女孩喜欢你，我也不会恨你，我只会越来越崇拜你、鄙视自己不如你活得辉煌精彩。我看着你就像看着那个梦想成为的我，只可惜我一辈子都成不了你这样的警察。”
听到这里叶念瑾才觉得有点奇怪，他看着廖楠目光专注：“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廖楠红着眼眶看着他道：“我想说的是，那个我托关系的人就是程万里，我欠他人情。”
一时间，叶念瑾瞳孔一缩，他的神色瞬间变得瞳孔幽深。也是，凭着他的脑子，他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
廖楠继续道：“几年前我调到你组里面也是程万里安排的，目的就是监视你调查八年前那件案子的进度并且加以阻挠。其实我一直都在你面前演戏，我总在你耳边念叨着‘老大，局长怎么老把这么危险的案子交给你啊？这不明摆着让你去送死吗？’我这么说其实是在提醒你提防程万里。但是再也没有人比我心里更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了，他的确想让你殉职，他之所以不借故赶你走，也是因为他知道即使赶走了你，你也会继续想方设法地调查，倒不如把你放在眼前好好监视你，阻挠你，直到让你无法继续查下去为止。谁知，你坚持了八年都没有放弃。”
他的话刚一说完，忽然整个身体被叶念瑾的一股猛力按在了墙壁上。叶念瑾揪住了他的衣领，目光凶狠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声音低沉地大吼着：“廖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嗯？”
廖楠此刻的感受不比他好多少，他知道他叶念瑾会动怒但是受不了自己继续欺骗他，也是因为他也把叶念瑾当兄弟才最后决定站在他这一边：“我、我对不起你，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当警察，现在好了……程万里得知张琪芳愿意出庭作证，我就被他赶走了，我现在已经离开警局，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去了，你以为我为了谁？”
叶念瑾依旧看着他，声音低沉：“你知不知道，八年前死者是我母亲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我连可欣都没有说，你明明知道我那么想翻案，你怎么忍心阻挠我！你怎么忍心！”
廖楠被他问得表情痛苦，他咬紧牙关认真地看着叶念瑾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才会打电话告诉你张琪芳的住址，让你去找她，难道这些不是我做的悔改吗？”
叶念瑾就这样瞪着他，好久他松开廖楠的领子道：“你走吧。”
廖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道：“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在我心里，能当我老大的只有你一个。”
叶念瑾头也不回只是冷冷地道：“不需要。”
廖楠看着叶念瑾离开的背影，谁也不怪，他只怪自己，为何当初不努力，设定了目标和梦想却不努力。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如果他努力的话就根本不用靠程万里的关系，他可以自己考警校毕业，然后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待在叶念瑾的身边，当他一辈子的兄弟也好，一辈子的下属也好，那样的日子该有多好……
有了证人后，程万里没有办法只能同意翻案。
翻案启动后，警局开始下令全城逮捕姜铭。
消息一传开，姜承禹先是浑身一阵发冷，此时姜铭还在不知道在跟哪个女人鬼混，他第一时间便给姜铭打了电话。
姜铭这边正逍遥自在，接起电话问道：“儿子怎么了啊？公司出事了？”
姜承禹听着电话里女人的娇嗔声冷冷哼了一声道：“公司没事，只是劝你最好死在外面别回公司来，八年前你买凶杀人的事情被曝光了，你不知道？”
听到这里，姜铭一把推开在身边缠着的女人，怒不可遏地死死掐着电话怒吼道：“你说什么！你、你知道的？”
“怎么？你不想让我知道你杀过人？”姜承禹赌气一样狠狠地说出这句话来。
确实，姜铭再浑蛋也只是在钱上干坏事，他唯一一次杀人真的不想让自己儿子知道。
姜铭没有办法只好对他道：“掩护我出国，立刻。”
姜承禹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姜承禹小的时候，姜铭就在外面胡搞乱搞，气死了他妈妈后还不知悔改，但是姜铭却宠他宠得不行，什么好东西都给他。只要是他的事，姜铭从来不怠慢。姜承禹虽然一直恨姜铭恨到骨髓里，却又被这种躲不掉的血缘关系牵绊着让他没办法恨到底。
事到如今，他只能让姜铭出国避风头。
没过几天，姜承禹便打通了关系让姜铭出国。
红豆看了报纸后，震惊得整个人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她现在事业发展得顺风顺水，本以为风风火火的事业能让她忘记感情的伤痛，但是看到报纸上写着叶警官通过八年时间的侦查终于发现八年前银行抢劫杀人事件另有隐情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揪在了一起，他终于成功了……红豆捏紧手里的报纸忽然就流下了眼泪，只可惜她没有资格能陪伴在他身边和他分享那份来之不易的喜悦。
她刚刚还在替叶念瑾高兴没多久又想到了姜承禹，他会不会受到牵连呢？她忽然担心得不得了，正想给姜承禹打电话问问他情况，没想到姜承禹却给她打来了，她立刻接起来问：“姜承禹！你没事吧？”
姜承禹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总算这女人还不算太没良心。他语气难得地温柔了一下，说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在机场，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什么？最后一面？”红豆听了，心里感觉空空的，她不要姜承禹出事，她要他安安全全的，即使不做她男朋友，也要天天骂他，活生生地对她大吼大叫。
她放下手头的工作假都没请就直接出了公司大楼，上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她匆匆赶到机场，便看见姜承禹就在门口等着她。见她来了，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还是那么冷酷：“我爸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得陪着他一起出国，也有可能不再回来了。”
红豆喘着粗气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只觉得心里一阵酸，她呆呆问他：“你真得不会回来了吗？”
姜承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红豆是真的舍不得他，他再坏，他是黑社会老大，他对自己从来不温柔，可是他从来都没伤害过自己，他还曾经保护过自己，她怎么忍心就这么看着他离开。
红豆红了眼眶忍不住哭了出来。姜承禹见红豆第一次为自己哭，心里忽然柔软了下来，他伸出胳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她，嘴上苦涩一笑：“幸好你没选我，不然你有这么个公公，以后的日子可够你受的，天天都要躲在国外。”
红豆听了却哭得更凶了：“笨蛋姜承禹，你一定要回来！”
姜承禹摸摸她的头：“我尽量吧，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就在红豆从姜承禹的怀里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戴着墨镜四处张望着，神情有些紧张。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姜铭，叶念瑾在全城搜捕的人此时此刻就在她的眼前，而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立刻接听了起来：“喂？”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听到她声音还算精神，叶念瑾的心放松了一下，然后他有些尴尬地道：“是我。”
红豆忽然全身僵住。
这个声音，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了。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只是想问你一下，最近姜承禹有没有联系你，或者你知不知道姜承禹的线索？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叶念瑾礼貌地问她。
红豆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想起了很多关于叶念瑾的事情，他为了抓姜铭，为了查真相忍了八年，什么苦都吃了，几次差点没命，如今姜铭就在她的眼前，只要她一句话，姜铭就能立刻被捉拿归案，可是……
姜承禹猜到了一切，他目光坚定地看着红豆小声地道：“红豆，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即使你不喜欢我，不想当我的女朋友，也请你不要伤害我。”
红豆瞪大眼睛看着他，又看了眼远处的姜铭，忽然之间，她就像被狼追赶着上了悬崖，左右都是死，无路可退。
这一刻，她感觉呼吸都静止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红小姐，你在听吗？”叶念瑾忽然问道，他怕她出事，语气加重了几分。
“我、我在……我……”红豆吞吞吐吐着。
姜承禹忽然伸出一只手摸着她的脸，表情痛苦，他用深邃的瞳孔看着她道：“算我求你……放我爸一条生路……”
红豆咬了咬下唇说道：“没，他没联系我。”
叶念瑾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失望，这种失望并不是因为没有姜承禹的线索，而是因为她的态度竟然和自己一样生疏冷漠。
“嗯，知道了，再见。”说完，叶念瑾便挂断了电话。
姜承禹再一次把红豆拥进怀里，他懂她的纠结，所以更心疼她的决定。他吻了她的额头一下柔声道：“谢谢。”
然后他放开红豆，头也不回地拎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地和站在后面的姜铭会合。
红豆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她心疼叶念瑾，真的好心疼，可是她又好心疼姜承禹。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一个人坐在机场外面的马路栏杆上哭了很久，她怪自己背叛了叶念瑾。可是那种情况她实在说不出口，尤其是看着姜承禹乞求的眼神。
她刚要离开的时候，便听见呼啸而来的警笛声，没几秒钟的工夫，几辆警车迅速赶到了机场，同一时间还有另外一个人潜伏在机场附近，他听到警车来的时候也震惊了一下。红豆吓了一跳，她站起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几辆警车停在外面，外面早已经乱成了一团。正在候机室的姜承禹和姜铭听到外面的轰动声和警笛声瞬间感到了不妙，刚要拿着行李站起身就走，面前两个警卫人员忽然拦在他俩面前道：“不好意思，请您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我们需要调查一下您的身份。”
原来警局的人早就申请了限制姜铭出境，并分发给了机场工作人员的嫌疑犯照片，告诉他们一旦发现姜铭立刻通知警方，刚才换登机牌的时候，工作人员一眼就认出了姜铭，然后立刻联系了警方，不到十分钟警方就赶到了机场。
姜铭双眼直视前方，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忽然一把把姜承禹推到一边对他大吼道：“离我远点，老子不认得你！”
姜承禹被他推得摔在了地上，他抬头看着姜铭，忽然感到了一
阵恐惧。姜承禹知道姜铭会做傻事，所以急着跟自己撇开关系，让自己离他远点。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姜承禹看着姜铭坚定的目光忽然喊了一声：“爸……”
这么多年了，自从姜铭气死了他妈妈以后，他再也没喊过他一声爸。这一刻，他却忍不住喊出了声。姜铭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浑身僵硬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发愣的姜承禹，忽然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浅浅淡淡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猛地冲了过去拎起了一个正在吃棒棒糖的小孩，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早已经预备好的手枪抵住那个孩子的脑袋大吼道：“滚！你们这些臭警察！不然的话我一枪打死他！”
那个孩子瞬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孩子的父母看到这个场景快吓晕了。机场忽然响起了尖叫声，群众叫的叫，跑的跑，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瞬间整个机场一片混乱，所有警备人员全都出动，跑过来维持治安，警备员小心翼翼地站在离姜铭不远的地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姜承禹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整个人已经瘫痪了。
“放我走，让我出国，不然我打死他！”姜铭已经失去理智了。
几个警备员趁着姜铭不注意早已经联络在外面守着的警察，说这里出了情况。叶念瑾是整个行动组的组长，他吩咐狙击手严阵以待，一切布置就绪，一个警察拿着扩音器对姜铭传话道：“姜铭，你已经被包围了。你涉嫌在八年前买凶杀人一案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逃不了的。请你不要伤害人质，立刻缴械投降，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姜铭忽然大笑一声，拖着人质来到了机场外面。他看着外面的架势疯了一般大笑着：“是！是老子杀的又怎样！那女人倒霉！大半夜的不回家非要在外面逛，看到了不该看的，她不死谁死！”
叶念瑾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对姜铭道：“你杀了人你还有理了？”
姜铭看着叶念瑾忽然脑子转得飞快：“是你小子……这几年一直缠着我和我儿子，追着我屁股后面查我，难不成……这个案子是你翻出来的？”
叶念瑾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只是冷冷道：“你放了人质，别再做没意义的抵抗了，缴械投降吧。”
“投降？我姜铭活了大半辈子，我还没享受够荣华富贵，你凭什么让我投降！是你！要不是你非要查这个破案子，老子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铭的表情已经变了，一直站在红豆后面的人忽然察觉出了不对劲，好歹他也跟着叶念瑾这么多年，懂得根据看嫌疑人的表情和语气来分析嫌疑人的心理状况从而做出及时反应，这些他都记得，毕竟都是叶念瑾教的。
就在下一秒，他已经冲了过去，在姜铭失去理智忽然把枪头转到对面的叶念瑾的那一刹那，姜铭毫不犹豫地开枪了。红豆在听见枪声的时候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叶念瑾只感到自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下一秒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廖楠的左胸口中了枪，摇摇晃晃地倒在了他的身上，瞬间，一大片血迹四散蔓延开来，浸到了他的衣服上。
顿时机场四周尖叫声响起。姜铭大笑了一声，见叶念瑾没死，还想继续开枪，他的胳膊刚动了一下，后方狙击手一枪稳狠准地击中了姜铭的右胳膊，瞬间，姜铭瘫了下来，警察立刻冲上去控制住了姜铭，人质被救了。
这一切，姜承禹透过机场里的玻璃看得一清二楚，他早已经麻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叶念瑾抱着浑身是血的廖楠忽然感到浑身冰冷，他害怕极了浑身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廖楠的身上道：“别怕……你会没事的。”
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哆嗦，他颤抖着给廖楠披上衣服，看着倒在怀里的廖楠道：“臭小子，别睡啊，开工了，又偷懒。”
廖楠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叶念瑾道：“哼……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的去死……我还真是不怕老大你嫌恶心……呵呵……”
叶念瑾浑身抖得厉害：“你别废话，你死不了，顶多我原谅你就是了。你好好的，我们继续做兄弟。”
“真、真的？你原谅我了？”廖楠嘴唇变得苍白，脸也开始失去血色，“本、本来我都已经打算离开了，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的事……就一直跟着……姜铭，我总算……没白跟，不然老大你死了……可怎么办……”
周可欣早已经在旁边哭得泣不成声，她在后面道：“叶警官，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廖楠，你给我坚持住！不许说泄气的话！”
廖楠扬扬嘴角道：“以后……再也不偷懒了，我会……努力……当叶念瑾的……小弟……”
说完这句话，廖楠淡淡笑了一下便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安静。
叶念瑾感觉自己的心也忽然停止跳动了，周可欣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救护车来了，廖楠被紧急送往了医院，几个警察压着姜铭一起上了救护车一同送往医院，叶念瑾面无表情地跪在血泊里一动不动。这时，后面有人对叶念瑾的背影大喊道：“叶警官，有个女孩倒在了这里！”
叶念瑾心已经死了，他侧目看了一眼，就是那一眼，他感觉整个世界天崩地裂了。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扑到红豆的面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他又开始颤抖，他已经不能失去更多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他的整颗心都已经被掏空了，他只希望他爱的女孩能平安无事，这是他唯一的要求了……
他紧紧地把红豆抱在怀里，他摸着她的脸，声音颤抖：“丫头，丫头……你醒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跟舒昕薇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保护你……求求你醒过来……我不能失去你……”
红豆被他摇醒了，刚才她以为子弹打中了叶念瑾，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脑子一片空白便晕了过去。她清醒过来耳边一直是隆隆的声音，又像是叶念瑾的声音，却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红豆清醒过来的时候，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念瑾，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扑进叶念瑾怀里，哭得声嘶力竭，颤抖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们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对方，闭着眼睛，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最后红豆陪着叶念瑾一起去了医院，红豆了解来龙去脉后，她只能默默祈祷和祝福廖楠，她看着叶念瑾心力交瘁地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忽然心疼得不行。
手术室的灯一灭，叶念瑾便冲了过去，医生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没等叶念瑾问便道：“子弹穿过了病人的心脏……节哀顺变吧……”
然后，走廊里，几个警察们忽然哭得泣不成声，叶念瑾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倚在墙边上，脑海里回旋的都是那天晚上廖楠和他的对话。
“所以就算是我再喜欢的女孩喜欢你，我也不会恨你，我只会越来越崇拜你、鄙视自己不如你活得辉煌精彩。我看着你就像看着那个梦想成为的我，只可惜我一辈子都成不了你这样的警察。”
“我、我对不起你，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当警察，现在好了……程万里得知张琪芳愿意出庭作证，我就被他赶走了，我现在已经离开警局，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去了，你以为我为了谁？”
“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在我心里，能当我老大的只有你一个。”
……
叶念瑾真的太累了，心灵和身体早已严重超负荷了，他好想睡觉，想着想着，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整个人晕倒了。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病房里的电视一直没关，正在播放一条特大新闻。他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新闻，上面播放着，八年前的特大重案，真相是某公司现任董事长姜铭因为走私被死者看到从而买凶杀人，然而当时负责案件的组长也就是现任市中心警局局长的程万
里也承认自己当年过于鲁莽草率结案，对死者家属深表歉意，自愿辞去局长一职。
事到如今，他真的累了，一切就让它过去吧。他刚要合上眼睛，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开始全身上下找手机，手机还没找到，病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叶念薰明显刚刚哭过，她走过来看着叶念瑾笑道：“在找手机吧？给你。”
叶念瑾急忙说道：“你快回家看着老头子，别让他看电视，我怕他受不了，快回去。”
叶念薰知道弟弟的担心，她在看到新闻的那一刻就已经给叶志诚打了电话，编了个理由不让他看电视。
叶念薰说完后，叶念瑾才放心了下来，他沉沉地想再睡一会儿。叶念薰忽然走过去紧紧抱住他，眼泪忍不住再次流了出来：“老弟……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妈妈的死终于能真相大白了……”
叶念瑾拍拍叶念薰的头，轻轻应了一声。
所有的事情都在顺利地进行着，姜铭买凶杀人案罪名成立，故意杀人案罪名成立，最终法院判定书下达判处死刑，不可缓刑。
姜铭被判死刑的事情此时正在电视播放着，姜承禹目光木讷地看着电视，听着那些刺耳的声音，忽然感到眼角一阵酸涩，他冷冷一哼用手按住自己的眼角一边嘲弄着笑一边自言自语道：“妈，老头马上就要下去陪你了……呵呵，到了下面你们别再吵架了行不行……”
叶念瑾从医院出院时，红豆站在医院外面等着他。叶念瑾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只觉得她还活着，真好……
“能谈谈吗？”红豆看着他道。
叶念瑾微微点了点头，红豆看着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口了，她只是问他：“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叶念瑾眼神深邃地看着她，表情有种难以忍耐的痛苦，他摇了摇头：“没，我的世界不想让你踏入，跟别的女人无关，只是我的问题。”
红豆几个晚上彻夜难眠，想的都是他的事情，得到真实的答案后，她心里算是真正放下了。她迎着头顶的阳光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好吧，我不会勉强别人，也不想去眷恋一个注定不属于我的人，不过……我还是做了一件傻事，希望你不要笑我。”
然后她拉开衣领露出锁骨上的文身，叶念瑾心一疼：“你……”
红豆拉上衣服道：“没什么，只是纪念一下，就像你送我这条子弹项链一样，你好像挺喜欢这条项链的。谢谢你把它送给我当作分手纪念物，这朵留瑾花就当是我留给你的分手纪念物吧。”
叶念瑾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看着她，目光有说不出的沉痛和忧伤。
“就这样吧，既然案子结束了，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的，快点辞职吧！”红豆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她看着他的面容，还是忍不住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踮着脚，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然后转身。她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她笑着离开了，留给他一个坚强的背影。
她要在他心里一直做那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即使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她。
那天，叶念瑾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他的小太阳就真的离开了他的世界，就像他希望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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