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道别长歌_伪装学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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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道别长歌

  正午时分,五月的假期让学校里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学生,一路上少了叽叽喳喳麻雀般的学生,清净了不少。

  从南大西门出来到西南分局是最近的路程,岳靖俞摇着轮椅,从学校到新安分局抄小路只有短短十五分钟的路程,然而现在的他腿脚不灵便,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正午的太阳烈得刺眼,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淌下来,睁不开眼睛。

  这些天来,身边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从没有人提起过沈长歌,自然也从没有人告诉他沈长歌去世的消息。他自以为沈长歌在新安区收集了足够多的消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必定胜券在握,他知道沈长歌既等着这么一天,又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他还想着,或许是沈长歌不愿意见他,见到他还是原来的那副地痞流氓的样子。他以前说过这样的话:“岳靖俞,别让我们下次见面时,我穿着警服在栏杆外面,你戴着手铐在栏杆里面。”

  反过来,如果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岳靖俞可能会制定周密的抓捕计划,他有那么多的同事和帮手,又对灵芸的情况了如指掌,最不济行动当晚身上应该配着枪,总不至于让自己拼掉性命。

  他也没想到,警局压根不允许他以警察的身份营救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质,更谈不上配枪,能跟着他冲在最前面的帮手也就那么寥寥几个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到了新安分局见到了徐彻本人之后,岳靖俞才知道的事情。

  穿过千山万水,好不容易到了新安分局,岳靖俞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了沈长歌曾经的上司:徐彻。

  徐彻见到岳靖俞时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沈长歌口中的岳靖俞是这模样,消瘦而清秀的少年坐在轮椅上,眼神中带着同龄人没有的沧桑,此时还带着些许焦虑,他是在等着徐彻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徐彻对这件事情并没有隐瞒,事实上按规定也没有对外隐瞒的必要,只是主犯灵芸逍遥法外,案子没有最终结案,然而对案情最了解的沈长歌已经不在了。事发突然,这些天下来也没有任何新的线索,暂时也只能搁置了。

  事实上,徐彻还希望从岳靖俞这里得到一些新的线索,然而他却白期待了一场,岳靖俞要么真的一无所知,要么他就是刻意有所隐瞒,什么都不说。

  如果说他刻意隐瞒,那么以徐彻这么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这个男孩表情里的波动真挚自然,若说是装出来的也太像了。

  对于沈长歌的身后事,警局的官方回应是:沈长歌执行任务时牺牲,组织追授烈士称号,遗体葬在了南城棋盘山公墓里。

  然而岳靖俞并不会没出息地大哭一场,相识十几年,他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岳靖俞安静地听完徐彻简短的几句话,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礼貌地谢过他。

  岳靖俞又慢慢地返回学校,去墓园看望沈长歌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一闪即逝,棋盘山太远,况且人都死了,他也没必要再去了。

  一切都像大梦初醒,一切却还仿佛在梦中。

  他还有好多话没有对长歌说。

  回想起来,岳靖俞和沈长歌之间似乎很少有过真正的交流。岳靖俞考大学的前一年,年纪稍大的沈长歌就已经进了警局。他记得那时的沈长歌专程回到清云社找过岳靖俞,对他说:“靖俞,只有考大学才能改变你现在的生活。”

  “靖俞,我不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会戴着手铐蹲在警局的拘留室里。”

  他还说,“我们不要见面了,会犯纪律的。”

  岳靖俞笑笑,摇了摇头,“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兄弟一场,你来见我,犯什么纪律。”

  沈长歌没有笑,“现在没有,以后也不要有了。”说完他便离开了,接下来就是各自安好的许多年。

  ……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新安工厂酒吧前。

  那夜里的惊涛骇浪此时已不复存在,酒吧歇业了,灵芸和手下的小弟们不知所踪,留下狼藉的酒吧半场这门,破败不堪。岳靖俞在路上的小店里买了瓶他爱喝的酒,拧开瓶盖在水泥地面上洒了一些,稍愣了一会儿才嘲笑自己:“人都死了,还做这些没用的。”

  沈长歌从前也不是老实的孩子,和岳靖俞相识一场,学会了喝酒抽烟,也学会了一些拳脚功夫。

  他从前是很喜欢喝酒的,偏爱伏特加从喉管里灌进食道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沈长歌喝酒后总是很爽地“哈”一声,然后把酒瓶递给岳靖俞,“来,放飞自我。”

  岳靖俞这时总会十分嫌弃地摆摆手,“你和这酒一样糙,我不喝。”

  “哦,我忘了,你喜欢的是龙舌兰,对吧?”

  沈长歌会凑过来,揽上他的脖子,有时甚至会揉揉他的头发,故意欺负年纪比自己小的岳靖俞,“小小年纪不学好,喝个酒还那么挑……”

  那时的岳靖俞还带着些中二的早熟脾气,懒得和他解释,只说“你不懂。”

  “我不懂?”沈长歌使劲揉着他的头发,“哎毛还没长齐,就会品酒了?”

  他总是爽快地笑,不管身边发生什么事,父母离婚,自己被亲人赶出来,甚至在岳靖俞家里被岳老“教训”一顿,他都还这么活着,沈长歌总说,“靖俞,人只要活着,就一切都还有希望。”

  人只要活着,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沈长歌如愿以偿地当上了警察,而岳靖俞考上了大学,毕业时成了南大外语学院首屈一指的高材生。

  岳靖俞如今想起这些来,心中还有些苦涩。

  “我就不去墓地看你了。”岳靖俞盯着破败的酒吧,心中自言自语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一生没什么亲人,要说兄弟的话,你算一个。”

  “长歌,以后我也不会去看你了。”

  他想的再多,终归还是要和他道别的。

  末了,他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坐了许久许久,直到夕阳越来越刺眼,天边的云朵被染成了好看的橘红色,直到闷热的风变得凉爽惬意,周遭都安静下来,废弃的工厂、还有周围荒废的砖石建筑,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岳靖俞摇着轮椅,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走了,从充满了沈长歌的记忆当中走了出去,或许很多年以后他还会偶尔想起他们共同面对的艰难岁月,却把它们完好地封存在心底里。他没有哭过,也没有哀怨过,更没有愤世嫉俗过,而是坦然地接受了发生的一切。

  天晚了,他该回去了。岳靖俞惦记着,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千万不要耽误了和苏子筱约定的天台舞会,那是他放下这一段之后回归自己生活要去做的第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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