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刘晋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钟瑜晓改观的：夜宵摊看月亮的惊艳,出差同房表里不一的迁就,困难时陪伴在身边的温馨,还是……
她记不清,也没法判断了，只觉得面前的钟瑜晓迷人而充满诱惑力,高傲强势时令人退无可退，露出温情柔软一面又吸引着她主动向前。
这一吻比起办公室那次是蜻蜓点水,刘晋雅有所准备,却还是控不住紧张兮兮的情绪,下意识咬紧牙关。
钟瑜晓倒是不介怀，亲昵蹭了蹭便推开,弯起唇角的脸蛋衬着宽松绒软的睡衣,笑起来实在可爱。
刘晋雅看着心软，倾身向前在脸颊上补了一记，大了胆子说,“乖哦。”
“你怎么老是这样。”钟瑜晓皱眉疑惑，“哄小孩似的对我。”
因为你听话的样子太乖,像个宝宝啊。
刘晋雅心里说着,但她知道以钟瑜晓的性子肯定马上敛笑板脸故作镇定,轻叹一句，“你不喜欢吗？”
“还好。”钟瑜晓认真回答，“成年人了，被别人说乖有些奇怪。”
刘晋雅没忍住，扑哧一笑——钟瑜晓一本正经说自己是成年人的样子,在她眼里跟一个听话宝宝急于说“我长大了”的萌感是一样的。
钟瑜晓不明白她为什么笑，抿抿唇一脸不高兴。
刘晋雅已经有点让钟宝宝听话的经验了，肃然说，“别皱眉，今年是大年初一，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好。”
“哦。”钟瑜晓撇撇嘴，眼里看得出是不以为意、轻视这种迷信说法的，被她催上一催还是乖巧地扯了扯嘴角，现出一个依旧很漂亮的笑容。
刘晋雅差点忍不住又说“乖”了。
钟瑜晓扬着唇角笑太久，累了，抬手拍了拍脸颊，一开始是轻轻的，瞧了她一眼，竟然下了重手。
啪的一下轻响。
“哎哟。”刘晋雅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钟瑜晓隐隐泛红的脸颊，“你干嘛呢。”
钟瑜晓没皱眉没痛呼，由着她揉脸，闷闷说，“我觉得我在做梦。”
“啊？”
“你……”钟瑜晓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满是不安，“算是接受我了吗？”
刘晋雅哭笑不得地帮钟瑜晓揉脸，“不算的话，之前你偷偷亲我的时候，我就跳起来推开你了。”
钟瑜晓抓着她的手，眼眸晶亮，“真的？”
妈妈渐渐好起来，爸爸被拘，高利贷解决，父母离婚在办，多了一个善良和气的小姨处处帮忙……刘晋雅觉着日子慢慢好起来，有余地去考虑个人的感情了。她看到了钟瑜晓一头热小心翼翼追在旁边的真诚，无法忽略心中的情感，希望回应的想法越发活跃，一不留神就……
刘晋雅回忆起刚才的亲吻，有点不好意思，咬牙点头，“嗯，真的。”
得了她准确的答案，钟瑜晓不用催，面上漾起一个粲然的笑。
“好啦。”刘晋雅可没忽略钟瑜晓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回房睡觉，明天再说。”
钟瑜晓点头，乖乖往房间跑。
刘晋雅有些惊讶。
按照居泽山酒店的经验，她以为钟瑜晓会说一起睡之类的话，居然就这么跑回主卧自己睡了？
钟瑜晓推开主卧时转头看了眼，像是看出了她讶然背后在想什么，主动解释，“今晚我真的需要睡个好觉，不想被你踹下床。”
“……”刘晋雅深感无力：怎么她会变成睡相这么不好，把别人踹下床的人呢？
钟瑜晓似是看不清她窘迫的表情，轻轻说，“晚安，明天去医院要等我哦。”
等我哦。
刘晋雅品着最后这俏皮的语气，一时忘了尴尬，挥手回应，说出来的声音温柔似水，“好，晓晓晚安。”
主卧门一开一合，钟瑜晓向她招招手，进房间去睡了。
刘晋雅也伸个懒腰，准备去洗漱睡觉，翻找衣服的时候看到丢在床上的笔记本，终于记起在沙发上睡着之前的正事来——她好像是为了辞职的事情去等钟瑜晓的，怎么到头来，亲亲抱抱一阵就回来了呢？
她懊恼叹气，看了一眼时钟，只能想着明天再说。
然而明天有些遥远。
躺在床上，刘晋雅依然没有睡意，长舒一口气，抚着砰砰跳动的心口回想方才在客厅的一幕。
就这么跟钟瑜晓确定关系了呢。
她没有多少谈恋爱的经验，离婚后有过单身一辈子的想法，看到别人成双成对的没有任何羡慕，觉得那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要是看到感人的感情戏，她会掉几滴触动的眼泪，出戏之后却又消极想着：果然只有虚幻世界的爱情美好啊。
刘晋雅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快投入下一段感情。这对于她的人生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她惊讶于自己会忘了曾经受过的是伤，去付出真心喜欢另外一个人。
钟瑜晓是女人倒不是障碍了，她已经过够了别人指点议论的日子，慢慢看淡了，甚至讥诮地帮着别人编瞎话：外人看来，她遭遇婚变，支持妈妈跟结婚二十多年的爸爸分开，报警去抓施暴的爸爸，在曾经介入自己婚姻的第三者手下工作，不仅当上了朋友还发展成亲密关系，真是十足的悲惨可笑。
刘晋雅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但更明白这些都是让自己生活越发幸福的好事。
尤其是跟钟瑜晓在一起。
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摸头揉脸亲亲抱抱，或者让钟宝宝卖个萌撒个娇……
想到这里，刘晋雅不知自己怎么了，望着天花板傻兮兮地笑。
房间安静，她听到了隐约的回音，惊觉这些想法有点猥琐，敛笑转身，闷闷扯住被子盖住头，在心里告诉自己：睡觉睡觉，不许瞎想了。
刘晋雅深吸气缓一缓，数着羊酝酿出些睡意，很快睡着，一夜无梦。
闹钟准时在六点半响起，她迷糊睁眼，揉着头发等脑袋清醒过来，下床叠被，开门看到主卧空荡才急了，匆匆漱口洗脸，加快步子跑到外头一看。
钟瑜晓站在厨房里，头发随意扎起更显得侧脸完美精致，穿着臃肿松垮的围裙，却因为昂头挺胸的极好仪态透出优美的身体线条，后头绑好的蝴蝶结微微翘起，正随了动作摇摆。
很可爱很漂亮没错，但是……
“停！”刘晋雅惊叫一声，冲上去把钟瑜晓手里的钢丝刷夺下，“你怎么可以用这个刷不粘锅啊。”
钟瑜晓低头戳了戳锅底烧焦的黑印，“冲不掉。”
刘晋雅转了圈找到硅胶锅铲，“要用这个慢慢洗。”
“哦”了一声，钟瑜晓退到旁边给她让位置，乖乖在站着等待。
费劲地铲掉泡了一晚上的锅底焦糊，刘晋雅冲冲锅的功夫得了空望过去，瞧见钟瑜晓局促不安缩在角落就扑哧一笑，“对不起，我刚才凶了点……你不会洗很正常，以后记住不要用钢丝刷就行了。”
钟瑜晓在她关掉水龙头时殷切递上擦手布，不说“记住了”，反而说，“以后你还可以提醒我。”
“……”刘晋雅哭笑不得，“你一次记不住？”
钟瑜晓点头，眨巴眼看她，“没你不行的。”
卖萌讨巧又说腻歪话，刘晋雅一大早经不住刺激，赧然低头，故意扯别的方向，“好吧，谁让我是你的……”
助理两个词没疏忽来，她想起昨晚没有问的辞职问题，一时愣神。
钟瑜晓却补充，“女朋友？”
这个身份还是有些陌生，刘晋雅惊讶地抬头望去，瞧见钟瑜晓的笑脸心软得一塌糊涂，也跟着甜腻起来，“对，我是你的女朋友，当然要好好照顾你啦。”
钟瑜晓严肃说，“互相照顾。”
“嗯。”刘晋雅看了一眼钟瑜晓的细胳膊细腿，决定先不提容易引起不快的辞职问题，“我们吃点什么？”
“冰箱里有一个鸡蛋，一包火腿。”
“是吗？我看看……不行，”刘晋雅去冰箱翻了翻，瞧到火腿截至除夕的保质期一声叹息，思忖片刻，想起前段日子钟瑜晓收的礼物里有年货礼盒，奔过去看了看。
庆幸的是，年货礼盒不止有药材补品，还有最寻常的能填饱肚子的年糕。
刘晋雅扶着礼盒瞧了瞧，转头问跟来的钟瑜晓，“要不要吃？”
钟瑜晓很随意，“嗯。”
“用昨晚吃过的酱炒，还是蒸着吃？”
“都行。”
到头来又变成自己拿主意，刘晋雅纳闷这些问题是白白问了，可一想到钟瑜晓什么都愿意吃下去的不挑食好品质，又觉得很庆幸——不错，好养活。
炒年糕方便，她没当一回事，手抖放多了酱料，咸味太重齁得慌，最后跟钟瑜晓一人倒一杯水送着吃。她吃着嫌弃，钟瑜晓倒是无所谓，依然是给什么吃什么的乖宝宝状态。
刘晋雅看着钟瑜晓喝水吃年糕的样子，幽幽叹气，“对不起啊，我没炒好。”
“挺好吃的。”钟瑜晓说。
刘晋雅纳了闷，“你看起来这么挑剔的一个人，怎么就……”
“嗯，别人都以为我挑食。”钟瑜晓心平气和说，“其实是误会。”
刘晋雅好奇，“你为什么不挑食啊？”
钟瑜晓吞下一片年糕才答，“吃过自己做的菜以后就不挑了。”
刘晋雅没忍住笑了出来，对上钟瑜晓清澈的眼神稍加收敛，轻咳一声，“你喜欢做菜吗。”
即使厨艺感人，钟瑜晓答起来依然很淡定从容，“不算喜欢，觉得有意思，偶尔会尝试一下转换心情。”
吃着要么烧焦要么半生的东西怎么就可以转换心情了……刘晋雅暗暗吐槽着，对上乖巧吃半失败的炒年糕的钟瑜晓又不忍心打击，帮着往空掉的水杯里倒水说，“嗯。做饭挺好玩的。”
早上只烧了一小壶水，被炒年糕的咸味折腾掉大半，她倒了一下就没了，懊恼，“没了……我去烧，等等哦。”
烧水是简单两分钟能搞定的事情，钟瑜晓却放了筷子擦嘴巴，亦步亦趋跟上。
“嗯？”刘晋雅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知道钟瑜晓跟来了，解释，“小事，不用帮忙的。”
“哦。”钟瑜晓答应着，脚步没动。
刘晋雅给水壶插电放好，转身对上钟瑜晓有点愣，“怎么了……”
她才启口，便被钟瑜晓挑着下巴吻住了。
惊得忘记闭上眼睛，刘晋雅愣愣地被缠住，无措的手悬在空中半晌，迫于呼吸不畅乱掉的步子搂上腰。
末了，钟瑜晓镇定地舔一舔泛着水光的唇瓣，答了接吻前的问题，“没事，口渴。”
“……”
刘晋雅脸上发烫，决定收回“这个宝宝好养活”的瞎话。
后来的年糕，她不许钟瑜晓吃了，水一开便催促：“走啦，我们去医院，肚子饿的话在路上吃点就行。”
钟瑜晓这次没再胡来，下楼开车带她去看妈妈。
大过年的，B医院的人还是挺多，她们找停车位费了点功夫，加上钟瑜晓坚持要买水果，耽搁了一会儿才到病房。王阿姨已经来了，见到她们微笑说声早，小姨则激动的多，见着她们便兴奋大喊，“大姐能下床了！”
“是吗！”刘晋雅没想过恢复的进度这么快，上前查看。
躺在床上的妈妈对上她的目光，不停点着头，开口说话顺溜不少，“我还想试试。”
王阿姨点头同意，伸手帮着搀扶。妈妈在帮助下直起身子，这个动作还是干脆利落的，挪着腿往地上放就显得吃力了，尤其是有绷带的右脚，扯痛伤口时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小姨帮着把拐杖递过去。
妈妈的手没有伤筋动骨，经过训练比腿脚灵便许多，拿到拐杖往地上一撑，缓缓起身离开病床。刘晋雅看得很紧张，瞧到妈妈腰部腾空抖了抖现出痛苦的表情，马上不忍心了，想冲上去扶着。
“不怕。”钟瑜晓制止了她，“王阿姨在呢。”
刘晋雅看着一旁伸手虚扶不断鼓励的王阿姨，大概明白一味纵容和照顾对妈妈的康复没有益处，咬唇忍下上前的冲动，手握成了拳，指甲陷入掌心生疼也不顾。
钟瑜晓忽的伸手牵她，硬生生把她掐紧的指头掰开了。
握着别人的手，刘晋雅不敢瞎来了，瞧过去对上钟瑜晓担忧的眉眼，笑了笑表示没事。
她们俩腻歪的一眼落在了旁边的小姨眼里。小姨皱眉，目光扫到她们十指相扣的手，多年的看人经验让一些奇怪的想法冒出了头，看看两个女人的身份又硬生生压下去了。
恰好妈妈第一次尝试不大稳当，差点甩了，小姨冲上去想扶，被王阿姨抢了先。
“不要紧。”妈妈反而安慰起她们，不气馁地再次尝试，提一口气便站稳在了床边，听到小姨和她兴奋的惊呼甚至走出了一步，笑眯眯说，“能走了，快好了。”
“嗯嗯！”刘晋雅点头，看到妈妈额前的虚汗心疼了，上前劝说，“今天先这样吧。”
妈妈听话坐好，看到她的脸色憔悴，心疼地摸了摸，“睡不好？”
“没有，”刘晋雅扯着谎，“一觉睡到天亮，精神很好，现在是没化妆而已。”说到这里，她隐隐在心里埋怨了下：要不是钟宝宝口渴用另类的方法讨水喝，她也不至于急匆匆往医院跑，没化妆修饰一下。
“不用陪我，护工在，你的腰……”妈妈见过她看护徐荣元妈妈的辛苦，叮嘱关切着。
刘晋雅忙说，“很久没疼了。”
不管真话假话，妈妈看到她笑容灿烂心情甚好，不住点头，插着输液针头的手满是苍老的褶痕，与她光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晋雅看着感伤，“妈，你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用为我操心伤身的。”
“顾着呢。”妈妈说话暂时是短促的，却费心费力地夸着王阿姨，“王姐很好，你放心。”
从妈妈康复快的喜悦之中缓过神来，刘晋雅深知王阿姨帮了很大的忙，替自己和妈妈表达着谢意，“这些天辛苦您了，要不是您，妈妈不会好得这么快。”
王阿姨摆手，“不敢当，这是病人意志坚强的结果。”
小姨是个大方爽朗的直肠子，看不得这么煽情客气的画面，大声说，“好啦，都是开心事，你们干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啊。”
大家笑了，连静静听着的钟瑜晓也弯起唇角。
小姨主张着把水果分着吃，她们挤在小床边吃着闲聊，妈妈时不时能说上几句，结巴吃力，但所有人都会缓下来倾听。刘晋雅看着这样温馨的画面，忽的觉着不久前的难受不算什么，庆幸地舒口气。
中途，钟瑜晓有电话，跟她说了声走出去接。小姨一看，贼兮兮地凑到她身边，“我有事情要问你。”
时机太巧，刘晋雅敏感地猜出跟钟瑜晓有关，跟着往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走。
又是老地方，小姨看四下无人，小声问，“小钟是你朋友吗？为什么会被你爸说成你老公的骈头？”
刘晋雅一想到就生气，含糊说，“我爸脑子不清楚，别理他。”
“也是，被抓气急了什么话都骂，可能糊涂了吧。”小姨对爸爸的印象不好，更愿意相信聪明礼貌的钟瑜晓，“不过她大过年的天天陪着你来医院，家里没人吗？”
刘晋雅帮着解释，“她爸妈去旅游了。”
“这样啊。”小姨若有所思。
刘晋雅不大理解，“小姨，你怎么了？”
“小雅，我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
“什么？”
“你的朋友怪怪的。”小姨叹气，“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朋友一看就是不缺钱的，想玩什么玩什么，偏偏拉着你不放，这很能说明问题的。”
刘晋雅看到小姨皱着眉评价钟瑜晓，觉得不大高兴，“能有什么问题，我们俩感情好怎么了？”
“就怕……她想玩玩你。”小姨斟酌了下，缓缓说出想法，“有钱人总想找点刺激，说不定会搞同性恋呢……”
要说别的，刘晋雅还能一本正经地驳回去，听到这话心虚了，“小姨，你乱说什么啊。”
“难道不是吗？她吃饱了撑的给你还钱，请护工，天天接送？”
刘晋雅没亲口问过，但认为钟瑜晓是认真的，严肃地用客气话解释，“我了解她，她对我好绝对是真心真意的，请您不要这么说。”
小姨跟她见面次数太少，除却最近便只有小时候的两三次，对上长大成人的外甥女不方便说太多话。看她认了真，小姨尴尬笑了笑，“我是好心提个醒，你心里有数就好。”
“谢谢小姨关心。”
“对了，她帮你爸还了多少钱？我帮着……”
刘晋雅回忆起昨晚的尴尬，忙说，“不是她还的。”
“那是谁？”
“不知道，”刘晋雅想了想，“我去问问妈妈吧。”
走回病房，她把事情经过一说，妈妈也皱眉，“难道是舅舅？”
“不会吧，他一个种地的能有多少钱。”
“爸爸认为是你呢。”刘晋雅觉得这是个关键，“还钱的人用你名义，应当是你认识的人。”
妈妈不解，转身去拿床头柜的手机，“是吗？没……没人跟我说。”
小姨帮忙拿着递上去，看着妈妈双手打颤点着屏幕要查的执拗样子，深感不赞同，夺回手机劝说，“别找了，好好养身体。这么一大笔钱，谁能白给啊？不用我们费劲找，过一段时间肯定来讨债的。”
刘晋雅同样是这么想的，“对啊，你先好好养病，这件事情之后再说。”
“好。”妈妈最希望的是快点好起来不做拖累，也同意暂且把这件怪事搁下。
她们自家的话没说完多久，钟瑜晓回来了，按照习惯坐在刘晋雅旁边的位置上，俨然是小跟屁虫。小姨看到她们俩亲亲热热的模样，介怀之前的谈话，借着洗水果的事情跑开了。
中午吃饭，刘晋雅实在吃不惯医院附近的东西，加上小姨的目光让人不舒服，跟钟瑜晓开车去稍远的地方。
“怎么不想在医院呆了。”钟瑜晓一看便知道她心里有事。
刘晋雅知道钟瑜晓迟早会察觉，索性直接说了，“小姨觉得我们俩之间太亲，有问题。”
钟瑜晓不意外，“你怎么说？”
“没说什么。”刘晋雅不打算细说，却想借此为契机探一探钟瑜晓的口风，“我们的确整天在一起，特别是工作的时候。”
钟瑜晓没在意地敷衍，“嗯。”
刘晋雅憋不住了，“你……觉得现在这份工作怎么样？”
瞥来一眼，钟瑜晓总算听出言外之意，“你知道我要辞职了？”
刘晋雅小声承认，“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没关系，”钟瑜晓说，“我迟早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要走呢？”
“Z公司没有升职的空间，”钟瑜晓坦白说，“我爸让我回家里的公司试试。”
原来是回家帮忙啊……
刘晋雅明白这次离职是合情合理，可一想到自己留在Z公司的未来，又觉得不安起来，“三月就走吗？会不会太急了……财务部的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钟瑜晓看了她一眼，忽的轻笑，“是他们没有准备，还是你没有准备？”
心思被看透，刘晋觉着看话都说开了，干脆不藏着掖着，咬咬牙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是我没有准备，你可不可以多留一段时间？”
她想的是，钟瑜晓回自家公司，不是过时不候的猎头邀请，晚一点应当没有太大影响。说完，她期待地看着钟瑜晓，隐隐觉得钟瑜晓对她那么好，很可能会点头。
然而，钟瑜晓没有念在她们的感情份上多考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语气跟上班时一样冷冰冰的。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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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不清,也没法判断了，只觉得面前的钟瑜晓迷人而充满诱惑力,高傲强势时令人退无可退，露出温情柔软一面又吸引着她主动向前。
这一吻比起办公室那次是蜻蜓点水,刘晋雅有所准备,却还是控不住紧张兮兮的情绪,下意识咬紧牙关。
钟瑜晓倒是不介怀，亲昵蹭了蹭便推开,弯起唇角的脸蛋衬着宽松绒软的睡衣,笑起来实在可爱。
刘晋雅看着心软，倾身向前在脸颊上补了一记，大了胆子说,“乖哦。”
“你怎么老是这样。”钟瑜晓皱眉疑惑，“哄小孩似的对我。”
因为你听话的样子太乖,像个宝宝啊。
刘晋雅心里说着,但她知道以钟瑜晓的性子肯定马上敛笑板脸故作镇定,轻叹一句，“你不喜欢吗？”
“还好。”钟瑜晓认真回答，“成年人了，被别人说乖有些奇怪。”
刘晋雅没忍住，扑哧一笑——钟瑜晓一本正经说自己是成年人的样子,在她眼里跟一个听话宝宝急于说“我长大了”的萌感是一样的。
钟瑜晓不明白她为什么笑，抿抿唇一脸不高兴。
刘晋雅已经有点让钟宝宝听话的经验了，肃然说，“别皱眉，今年是大年初一，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好。”
“哦。”钟瑜晓撇撇嘴，眼里看得出是不以为意、轻视这种迷信说法的，被她催上一催还是乖巧地扯了扯嘴角，现出一个依旧很漂亮的笑容。
刘晋雅差点忍不住又说“乖”了。
钟瑜晓扬着唇角笑太久，累了，抬手拍了拍脸颊，一开始是轻轻的，瞧了她一眼，竟然下了重手。
啪的一下轻响。
“哎哟。”刘晋雅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钟瑜晓隐隐泛红的脸颊，“你干嘛呢。”
钟瑜晓没皱眉没痛呼，由着她揉脸，闷闷说，“我觉得我在做梦。”
“啊？”
“你……”钟瑜晓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满是不安，“算是接受我了吗？”
刘晋雅哭笑不得地帮钟瑜晓揉脸，“不算的话，之前你偷偷亲我的时候，我就跳起来推开你了。”
钟瑜晓抓着她的手，眼眸晶亮，“真的？”
妈妈渐渐好起来，爸爸被拘，高利贷解决，父母离婚在办，多了一个善良和气的小姨处处帮忙……刘晋雅觉着日子慢慢好起来，有余地去考虑个人的感情了。她看到了钟瑜晓一头热小心翼翼追在旁边的真诚，无法忽略心中的情感，希望回应的想法越发活跃，一不留神就……
刘晋雅回忆起刚才的亲吻，有点不好意思，咬牙点头，“嗯，真的。”
得了她准确的答案，钟瑜晓不用催，面上漾起一个粲然的笑。
“好啦。”刘晋雅可没忽略钟瑜晓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回房睡觉，明天再说。”
钟瑜晓点头，乖乖往房间跑。
刘晋雅有些惊讶。
按照居泽山酒店的经验，她以为钟瑜晓会说一起睡之类的话，居然就这么跑回主卧自己睡了？
钟瑜晓推开主卧时转头看了眼，像是看出了她讶然背后在想什么，主动解释，“今晚我真的需要睡个好觉，不想被你踹下床。”
“……”刘晋雅深感无力：怎么她会变成睡相这么不好，把别人踹下床的人呢？
钟瑜晓似是看不清她窘迫的表情，轻轻说，“晚安，明天去医院要等我哦。”
等我哦。
刘晋雅品着最后这俏皮的语气，一时忘了尴尬，挥手回应，说出来的声音温柔似水，“好，晓晓晚安。”
主卧门一开一合，钟瑜晓向她招招手，进房间去睡了。
刘晋雅也伸个懒腰，准备去洗漱睡觉，翻找衣服的时候看到丢在床上的笔记本，终于记起在沙发上睡着之前的正事来——她好像是为了辞职的事情去等钟瑜晓的，怎么到头来，亲亲抱抱一阵就回来了呢？
她懊恼叹气，看了一眼时钟，只能想着明天再说。
然而明天有些遥远。
躺在床上，刘晋雅依然没有睡意，长舒一口气，抚着砰砰跳动的心口回想方才在客厅的一幕。
就这么跟钟瑜晓确定关系了呢。
她没有多少谈恋爱的经验，离婚后有过单身一辈子的想法，看到别人成双成对的没有任何羡慕，觉得那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要是看到感人的感情戏，她会掉几滴触动的眼泪，出戏之后却又消极想着：果然只有虚幻世界的爱情美好啊。
刘晋雅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快投入下一段感情。这对于她的人生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她惊讶于自己会忘了曾经受过的是伤，去付出真心喜欢另外一个人。
钟瑜晓是女人倒不是障碍了，她已经过够了别人指点议论的日子，慢慢看淡了，甚至讥诮地帮着别人编瞎话：外人看来，她遭遇婚变，支持妈妈跟结婚二十多年的爸爸分开，报警去抓施暴的爸爸，在曾经介入自己婚姻的第三者手下工作，不仅当上了朋友还发展成亲密关系，真是十足的悲惨可笑。
刘晋雅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但更明白这些都是让自己生活越发幸福的好事。
尤其是跟钟瑜晓在一起。
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摸头揉脸亲亲抱抱，或者让钟宝宝卖个萌撒个娇……
想到这里，刘晋雅不知自己怎么了，望着天花板傻兮兮地笑。
房间安静，她听到了隐约的回音，惊觉这些想法有点猥琐，敛笑转身，闷闷扯住被子盖住头，在心里告诉自己：睡觉睡觉，不许瞎想了。
刘晋雅深吸气缓一缓，数着羊酝酿出些睡意，很快睡着，一夜无梦。
闹钟准时在六点半响起，她迷糊睁眼，揉着头发等脑袋清醒过来，下床叠被，开门看到主卧空荡才急了，匆匆漱口洗脸，加快步子跑到外头一看。
钟瑜晓站在厨房里，头发随意扎起更显得侧脸完美精致，穿着臃肿松垮的围裙，却因为昂头挺胸的极好仪态透出优美的身体线条，后头绑好的蝴蝶结微微翘起，正随了动作摇摆。
很可爱很漂亮没错，但是……
“停！”刘晋雅惊叫一声，冲上去把钟瑜晓手里的钢丝刷夺下，“你怎么可以用这个刷不粘锅啊。”
钟瑜晓低头戳了戳锅底烧焦的黑印，“冲不掉。”
刘晋雅转了圈找到硅胶锅铲，“要用这个慢慢洗。”
“哦”了一声，钟瑜晓退到旁边给她让位置，乖乖在站着等待。
费劲地铲掉泡了一晚上的锅底焦糊，刘晋雅冲冲锅的功夫得了空望过去，瞧见钟瑜晓局促不安缩在角落就扑哧一笑，“对不起，我刚才凶了点……你不会洗很正常，以后记住不要用钢丝刷就行了。”
钟瑜晓在她关掉水龙头时殷切递上擦手布，不说“记住了”，反而说，“以后你还可以提醒我。”
“……”刘晋雅哭笑不得，“你一次记不住？”
钟瑜晓点头，眨巴眼看她，“没你不行的。”
卖萌讨巧又说腻歪话，刘晋雅一大早经不住刺激，赧然低头，故意扯别的方向，“好吧，谁让我是你的……”
助理两个词没疏忽来，她想起昨晚没有问的辞职问题，一时愣神。
钟瑜晓却补充，“女朋友？”
这个身份还是有些陌生，刘晋雅惊讶地抬头望去，瞧见钟瑜晓的笑脸心软得一塌糊涂，也跟着甜腻起来，“对，我是你的女朋友，当然要好好照顾你啦。”
钟瑜晓严肃说，“互相照顾。”
“嗯。”刘晋雅看了一眼钟瑜晓的细胳膊细腿，决定先不提容易引起不快的辞职问题，“我们吃点什么？”
“冰箱里有一个鸡蛋，一包火腿。”
“是吗？我看看……不行，”刘晋雅去冰箱翻了翻，瞧到火腿截至除夕的保质期一声叹息，思忖片刻，想起前段日子钟瑜晓收的礼物里有年货礼盒，奔过去看了看。
庆幸的是，年货礼盒不止有药材补品，还有最寻常的能填饱肚子的年糕。
刘晋雅扶着礼盒瞧了瞧，转头问跟来的钟瑜晓，“要不要吃？”
钟瑜晓很随意，“嗯。”
“用昨晚吃过的酱炒，还是蒸着吃？”
“都行。”
到头来又变成自己拿主意，刘晋雅纳闷这些问题是白白问了，可一想到钟瑜晓什么都愿意吃下去的不挑食好品质，又觉得很庆幸——不错，好养活。
炒年糕方便，她没当一回事，手抖放多了酱料，咸味太重齁得慌，最后跟钟瑜晓一人倒一杯水送着吃。她吃着嫌弃，钟瑜晓倒是无所谓，依然是给什么吃什么的乖宝宝状态。
刘晋雅看着钟瑜晓喝水吃年糕的样子，幽幽叹气，“对不起啊，我没炒好。”
“挺好吃的。”钟瑜晓说。
刘晋雅纳了闷，“你看起来这么挑剔的一个人，怎么就……”
“嗯，别人都以为我挑食。”钟瑜晓心平气和说，“其实是误会。”
刘晋雅好奇，“你为什么不挑食啊？”
钟瑜晓吞下一片年糕才答，“吃过自己做的菜以后就不挑了。”
刘晋雅没忍住笑了出来，对上钟瑜晓清澈的眼神稍加收敛，轻咳一声，“你喜欢做菜吗。”
即使厨艺感人，钟瑜晓答起来依然很淡定从容，“不算喜欢，觉得有意思，偶尔会尝试一下转换心情。”
吃着要么烧焦要么半生的东西怎么就可以转换心情了……刘晋雅暗暗吐槽着，对上乖巧吃半失败的炒年糕的钟瑜晓又不忍心打击，帮着往空掉的水杯里倒水说，“嗯。做饭挺好玩的。”
早上只烧了一小壶水，被炒年糕的咸味折腾掉大半，她倒了一下就没了，懊恼，“没了……我去烧，等等哦。”
烧水是简单两分钟能搞定的事情，钟瑜晓却放了筷子擦嘴巴，亦步亦趋跟上。
“嗯？”刘晋雅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知道钟瑜晓跟来了，解释，“小事，不用帮忙的。”
“哦。”钟瑜晓答应着，脚步没动。
刘晋雅给水壶插电放好，转身对上钟瑜晓有点愣，“怎么了……”
她才启口，便被钟瑜晓挑着下巴吻住了。
惊得忘记闭上眼睛，刘晋雅愣愣地被缠住，无措的手悬在空中半晌，迫于呼吸不畅乱掉的步子搂上腰。
末了，钟瑜晓镇定地舔一舔泛着水光的唇瓣，答了接吻前的问题，“没事，口渴。”
“……”
刘晋雅脸上发烫，决定收回“这个宝宝好养活”的瞎话。
后来的年糕，她不许钟瑜晓吃了，水一开便催促：“走啦，我们去医院，肚子饿的话在路上吃点就行。”
钟瑜晓这次没再胡来，下楼开车带她去看妈妈。
大过年的，B医院的人还是挺多，她们找停车位费了点功夫，加上钟瑜晓坚持要买水果，耽搁了一会儿才到病房。王阿姨已经来了，见到她们微笑说声早，小姨则激动的多，见着她们便兴奋大喊，“大姐能下床了！”
“是吗！”刘晋雅没想过恢复的进度这么快，上前查看。
躺在床上的妈妈对上她的目光，不停点着头，开口说话顺溜不少，“我还想试试。”
王阿姨点头同意，伸手帮着搀扶。妈妈在帮助下直起身子，这个动作还是干脆利落的，挪着腿往地上放就显得吃力了，尤其是有绷带的右脚，扯痛伤口时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小姨帮着把拐杖递过去。
妈妈的手没有伤筋动骨，经过训练比腿脚灵便许多，拿到拐杖往地上一撑，缓缓起身离开病床。刘晋雅看得很紧张，瞧到妈妈腰部腾空抖了抖现出痛苦的表情，马上不忍心了，想冲上去扶着。
“不怕。”钟瑜晓制止了她，“王阿姨在呢。”
刘晋雅看着一旁伸手虚扶不断鼓励的王阿姨，大概明白一味纵容和照顾对妈妈的康复没有益处，咬唇忍下上前的冲动，手握成了拳，指甲陷入掌心生疼也不顾。
钟瑜晓忽的伸手牵她，硬生生把她掐紧的指头掰开了。
握着别人的手，刘晋雅不敢瞎来了，瞧过去对上钟瑜晓担忧的眉眼，笑了笑表示没事。
她们俩腻歪的一眼落在了旁边的小姨眼里。小姨皱眉，目光扫到她们十指相扣的手，多年的看人经验让一些奇怪的想法冒出了头，看看两个女人的身份又硬生生压下去了。
恰好妈妈第一次尝试不大稳当，差点甩了，小姨冲上去想扶，被王阿姨抢了先。
“不要紧。”妈妈反而安慰起她们，不气馁地再次尝试，提一口气便站稳在了床边，听到小姨和她兴奋的惊呼甚至走出了一步，笑眯眯说，“能走了，快好了。”
“嗯嗯！”刘晋雅点头，看到妈妈额前的虚汗心疼了，上前劝说，“今天先这样吧。”
妈妈听话坐好，看到她的脸色憔悴，心疼地摸了摸，“睡不好？”
“没有，”刘晋雅扯着谎，“一觉睡到天亮，精神很好，现在是没化妆而已。”说到这里，她隐隐在心里埋怨了下：要不是钟宝宝口渴用另类的方法讨水喝，她也不至于急匆匆往医院跑，没化妆修饰一下。
“不用陪我，护工在，你的腰……”妈妈见过她看护徐荣元妈妈的辛苦，叮嘱关切着。
刘晋雅忙说，“很久没疼了。”
不管真话假话，妈妈看到她笑容灿烂心情甚好，不住点头，插着输液针头的手满是苍老的褶痕，与她光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晋雅看着感伤，“妈，你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用为我操心伤身的。”
“顾着呢。”妈妈说话暂时是短促的，却费心费力地夸着王阿姨，“王姐很好，你放心。”
从妈妈康复快的喜悦之中缓过神来，刘晋雅深知王阿姨帮了很大的忙，替自己和妈妈表达着谢意，“这些天辛苦您了，要不是您，妈妈不会好得这么快。”
王阿姨摆手，“不敢当，这是病人意志坚强的结果。”
小姨是个大方爽朗的直肠子，看不得这么煽情客气的画面，大声说，“好啦，都是开心事，你们干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啊。”
大家笑了，连静静听着的钟瑜晓也弯起唇角。
小姨主张着把水果分着吃，她们挤在小床边吃着闲聊，妈妈时不时能说上几句，结巴吃力，但所有人都会缓下来倾听。刘晋雅看着这样温馨的画面，忽的觉着不久前的难受不算什么，庆幸地舒口气。
中途，钟瑜晓有电话，跟她说了声走出去接。小姨一看，贼兮兮地凑到她身边，“我有事情要问你。”
时机太巧，刘晋雅敏感地猜出跟钟瑜晓有关，跟着往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走。
又是老地方，小姨看四下无人，小声问，“小钟是你朋友吗？为什么会被你爸说成你老公的骈头？”
刘晋雅一想到就生气，含糊说，“我爸脑子不清楚，别理他。”
“也是，被抓气急了什么话都骂，可能糊涂了吧。”小姨对爸爸的印象不好，更愿意相信聪明礼貌的钟瑜晓，“不过她大过年的天天陪着你来医院，家里没人吗？”
刘晋雅帮着解释，“她爸妈去旅游了。”
“这样啊。”小姨若有所思。
刘晋雅不大理解，“小姨，你怎么了？”
“小雅，我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
“什么？”
“你的朋友怪怪的。”小姨叹气，“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朋友一看就是不缺钱的，想玩什么玩什么，偏偏拉着你不放，这很能说明问题的。”
刘晋雅看到小姨皱着眉评价钟瑜晓，觉得不大高兴，“能有什么问题，我们俩感情好怎么了？”
“就怕……她想玩玩你。”小姨斟酌了下，缓缓说出想法，“有钱人总想找点刺激，说不定会搞同性恋呢……”
要说别的，刘晋雅还能一本正经地驳回去，听到这话心虚了，“小姨，你乱说什么啊。”
“难道不是吗？她吃饱了撑的给你还钱，请护工，天天接送？”
刘晋雅没亲口问过，但认为钟瑜晓是认真的，严肃地用客气话解释，“我了解她，她对我好绝对是真心真意的，请您不要这么说。”
小姨跟她见面次数太少，除却最近便只有小时候的两三次，对上长大成人的外甥女不方便说太多话。看她认了真，小姨尴尬笑了笑，“我是好心提个醒，你心里有数就好。”
“谢谢小姨关心。”
“对了，她帮你爸还了多少钱？我帮着……”
刘晋雅回忆起昨晚的尴尬，忙说，“不是她还的。”
“那是谁？”
“不知道，”刘晋雅想了想，“我去问问妈妈吧。”
走回病房，她把事情经过一说，妈妈也皱眉，“难道是舅舅？”
“不会吧，他一个种地的能有多少钱。”
“爸爸认为是你呢。”刘晋雅觉得这是个关键，“还钱的人用你名义，应当是你认识的人。”
妈妈不解，转身去拿床头柜的手机，“是吗？没……没人跟我说。”
小姨帮忙拿着递上去，看着妈妈双手打颤点着屏幕要查的执拗样子，深感不赞同，夺回手机劝说，“别找了，好好养身体。这么一大笔钱，谁能白给啊？不用我们费劲找，过一段时间肯定来讨债的。”
刘晋雅同样是这么想的，“对啊，你先好好养病，这件事情之后再说。”
“好。”妈妈最希望的是快点好起来不做拖累，也同意暂且把这件怪事搁下。
她们自家的话没说完多久，钟瑜晓回来了，按照习惯坐在刘晋雅旁边的位置上，俨然是小跟屁虫。小姨看到她们俩亲亲热热的模样，介怀之前的谈话，借着洗水果的事情跑开了。
中午吃饭，刘晋雅实在吃不惯医院附近的东西，加上小姨的目光让人不舒服，跟钟瑜晓开车去稍远的地方。
“怎么不想在医院呆了。”钟瑜晓一看便知道她心里有事。
刘晋雅知道钟瑜晓迟早会察觉，索性直接说了，“小姨觉得我们俩之间太亲，有问题。”
钟瑜晓不意外，“你怎么说？”
“没说什么。”刘晋雅不打算细说，却想借此为契机探一探钟瑜晓的口风，“我们的确整天在一起，特别是工作的时候。”
钟瑜晓没在意地敷衍，“嗯。”
刘晋雅憋不住了，“你……觉得现在这份工作怎么样？”
瞥来一眼，钟瑜晓总算听出言外之意，“你知道我要辞职了？”
刘晋雅小声承认，“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没关系，”钟瑜晓说，“我迟早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要走呢？”
“Z公司没有升职的空间，”钟瑜晓坦白说，“我爸让我回家里的公司试试。”
原来是回家帮忙啊……
刘晋雅明白这次离职是合情合理，可一想到自己留在Z公司的未来，又觉得不安起来，“三月就走吗？会不会太急了……财务部的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钟瑜晓看了她一眼，忽的轻笑，“是他们没有准备，还是你没有准备？”
心思被看透，刘晋觉着看话都说开了，干脆不藏着掖着，咬咬牙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是我没有准备，你可不可以多留一段时间？”
她想的是，钟瑜晓回自家公司，不是过时不候的猎头邀请，晚一点应当没有太大影响。说完，她期待地看着钟瑜晓，隐隐觉得钟瑜晓对她那么好，很可能会点头。
然而，钟瑜晓没有念在她们的感情份上多考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语气跟上班时一样冷冰冰的。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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