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番外9 成婚_断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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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番外9 成婚

  杜轩带着李嫲嫲一家到了京城,先让他们在诚心玉店住下了,给他们办了身份,算是普通平民。凌欣还特意出宫来,与梁成一起到玉店,拜谢了李嫲嫲当年的帮助。李嫲嫲忙辞不敢。

  说起日后,李嫲嫲愿意带着一家随凌欣进贺府。凌欣告诉李嫲嫲,不用签什么奴仆契约,只是作为帮工,李嫲嫲一家在别处有了立身之本,随时可以走人。

  李嫲嫲担心这是凌欣不信任她,奴仆虽是低人一等,可也是养老有靠的,她一家离开故土,日后……但是她见凌欣态度和善,梁成也是个坦荡的小伙子,都当了大官儿,想来不是坏人,就先感激地应了。只是私下对李二郎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说出当年他拎着火油桶去烧人家房子的事情。虽然李二郎也算是提前给了个警讯,可也算是坏人中的一员,没去救人,不敢让人知道!

  不久,云山寨的人们到了京城。送消息的人提前告诉了凌欣,凌欣、梁成和杜轩随着在京城的云山寨青年们在城外迎到了一百多妇女。双方相见之下,真是激动人心,到处是抱头大哭的人们。

  孤独客和小柳回来了,可是福昌与他的义父留在了云山寨,说要在那里终老了。

  姜氏知道云山寨的人会来,就告诉凌欣大家可以住原来的勇王府,凌欣极为忌讳,坚决不住,姜氏只好指了京中另一处空闲的府邸。云山寨的人们大声谈笑着穿过京城的街道,引起许多百姓的议论:现在京城的人们谁不知云山寨寨主梁成引兵救驾,重挫了戎兵,被皇帝升为武将,他带领的一大批云山寨“山匪”也都成了军中将领。而且人们也知道,云山寨这么一大帮人到了京城,是来给梁将军的姐姐,梁姐儿,原来的凌大小姐,送亲的。市井上有关贺侍郎亲事的赌约尘埃落定——凌大小姐,换了个名字,成了梁姐儿,将与贺尚书破镜重圆,说起战前那些有关贺侍郎与山大王的赌约,人们都拍案感怀——这种结局当初谁也没料到!

  在云山寨人入住的当天,凌欣刚刚被韩娘子催着回了宫,贺府的保山媒人就上了门,两男一女,外加四位官媒,很大的阵仗。

  男的是左丞相程思序为首,还有国子监判监事,曾是贺云鸿老师的秦老夫子,女的是皇后姜氏的姑母,二品参知政事刘静的夫人姜氏。

  云山寨的韩长庚、杜方充为长辈,梁成和杜轩在屋子里掠阵,会见了陈左相和秦老夫子,韩娘子在后宅见了刘姜氏,无需揣测,绝对是云山寨完败。

  人家陈左相和秦老夫子都身着笔挺的官服,腰缠玉带,韩长庚虽然得了嘉赏,可是他只是平民打扮,杜方有个忠显校尉的散衔,但是他更喜欢书生的长衫,梁成就是穿着军将的服装,也只是四品,杜轩比他还低几级,根本无法与对方居高临下正经八百的样子抗衡。

  韩长庚和杜方一听两位大人的头衔就都露出特别敬重的样子,听懂没听懂的全一律点头。梁成虽然想呲个毛,可每每才说一个字,就被韩长庚怒目制止了。梁成认为自己这边本来就输了气势,如果再当着对方的面儿来个不敬长辈,就更显得不懂规矩了,只能看着自己的干爹和杜叔一败涂地,完全接受了贺府对婚事的安排。

  至于韩娘子就更惨了,在全身精致绣衣,满头珠翠的刘姜氏面前,说话结结巴巴,反复就是个“好”字,自然更无异议。

  于是,贺府的六礼走得飞快,成婚就定在了十一月中旬。

  凌欣这边因为天冷了,就结束了小足球班,宫里没了日常的活动,觉得很乏味,即使是婚礼就在一个月外,竟还有种等不及的感觉。她根本没学过什么绣花针黹,嫁衣自然还是由姜氏安排人绣的,虽然姜氏也曾暗示女子的嫁衣还是得自己动手,可凌欣就再迷信也没用了——实在是无法做到,她最后只能笨手笨脚地缝了些衣边,还刺激得宫中绣娘的脸无法遏制地扭成了一团——只这么几针,就拉低了整个绣服的格调,让一件精品,成了次品!

  在天气好的时候,凌欣就去拉姜氏在宫里散步。姜氏的步伐缓慢,凌欣有时得原地踏步般地等她,弄得姜氏一个劲儿地笑。小螃蟹也总是跟着她们,因为当着凌欣的面,姜氏不会老让他稳重安静,他踢球练得腿脚很好,就在她们周围绕着圈儿跑。

  一天,姜氏挽着凌欣的手臂说:“姐姐出嫁,我让张嫲嫲带着几个人过去照看段时间。”

  凌欣“哎呀”了一声:“张嫲嫲是你的总管呀!她怎么能走得开?”

  姜氏笑着说:“她过去也是勇王府和宫里两边跑,现在勇王府那边关了,她就去姐姐那里照应一下,也不是天天在。”

  凌欣小声说:“你还叫我姐姐,你都成姐姐了!”

  姜氏抿嘴,叹息道:“姐姐嫁过去,要过得高兴,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会帮着姐姐的。”

  凌欣感动地轻握姜氏的手背:“谢谢!你放心!这次,我觉得一定会很好!”

  姜氏也笑,小声说:“那是当然了,陛下说贺侍郎……贺尚书得了相思病,人比黄花瘦了……”

  凌欣轻甩胳膊:“什么呀,他那是爱动心思,也会瘦的……”

  姜氏低声笑:“陛下说,他的云弟在姐姐身上动的心思最多了。”

  凌欣脸红,“我……我……”她想说“我可没觉得……”,但怎么也说不出来。姜氏笑得抬袖掩口,动作有些像夏贵妃。

  终于,到了凌欣添妆的日子,来到宫中为她添妆的人算是成群结队了,可是凌欣大多不认识,完全是姜氏出面应酬,凌欣只坐在宫殿的一角,对人微笑。

  云山寨的人只来了胆子大的夏草,对凌欣说韩娘子怕在京城一众贵女面前举止失措,给凌欣丢脸,就不让山寨的一群小姐妹们来添妆,只自己带来了些山寨的玉器,其他女子们都等着成婚那天一起来送嫁了。

  成婚前日是搬嫁妆,这次云山寨的小伙子们可都出动了。

  在人们眼里,这位陛下义姐的嫁妆绝对不算奢华,可是抬嫁妆的人,都是一水儿的年轻男子,即使已入了军中的人,也脱了甲胄,穿了同样的黑色短装,扎了黑头巾,齐声吆喝着抬嫁妆,完全合乎人们对江湖响马的想象。

  嫁妆全是皇宫用品,最惹眼的是座雕花拔步床,红木制作,上有卷篷顶,下有踏步,前边有个走廊般的空间,有雕了花的柱子和花罩。小走廊里竟然还有个小橱子,五层抽屉,抽屉面上都雕了八仙过海的图案。卧床的三面壁墙上更是布满雕刻和彩绘,精美华丽。这张床被高置在马车上,四匹马拉着,是嫁妆里最夺目的一件东西。

  若是以往,京城富裕,这么张千工拔步床虽然昂贵,可也不能说绝无仅有。可是现在京城刚遭了战乱,皇城外的民居都被洗劫一空,这么一张床就显得难能可贵了。一路上,追着这张床看的远比追着什么字画瓷瓶看的人多多了。许多人还一直尾随到了贺府前门,马车不能进内院,二十多人才把这张床搬入了卧室,有个大小伙子还累哭了。

  话传入书房,贺二公子大笑,而贺云鸿脸色铁板一块。

  出嫁那日,皇宫凌欣的院落挤满了叽叽喳喳的女子们。要随凌欣入贺府的,依然是春花,夏草,秋树,冬木四个姑娘,这次多了李嫲嫲一家,还有皇后乳母张嫲嫲和两位宫人。

  全福太太再次帮着凌欣梳头上装,说了一大堆吉祥话,等凌欣都打扮好了,姜氏还抱着婴儿和小螃蟹前来送亲。

  宫门处,两百来个小伙子排成了方阵,准备“为难”一下贺尚书!可是贺尚书骑着马,被他的兄长陪着,领着花轿和鼓乐队刚到了人群外,皇帝就从宫里跑出来了,多管闲事地要“陪”他的云弟进宫!于是“武”挡就不行了,一帮土人只能拿些不成句的破诗和县城的灯谜来“文挡”充事儿,结果没等新郎开口,身边的贺二公子就都给答了出来,他都没有中过进士,这让一班年轻的草莽们深觉挫败!最后还是军师杜轩,摇着脑袋诌了一通易经,贺尚书终于屈尊纡贵地回答了一句!就算是答对了,也多少让云山寨的人有了点儿面子!

  到了后宫,皇帝的太监们开路,皇帝柴瑞打头,贺霖鸿在一边护着,贺云鸿才得以衣不沾花地穿过了一大群对着他捂嘴忍不住笑相互推推搡搡的姑娘媳妇们。

  在内间等着的凌欣听到外厅的人们纷纷说:“新郎到了,新郎到了……”,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自从那次从诚心玉店一别,竟然有九个多月过去了,她再也没有见过贺云鸿,感觉刚刚开始的热恋被一下掐断了。她也给贺云鸿写了许多信,但是时间过去,那种强烈的美好渐渐遥远,有时她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美梦……

  突然间,那个人到了屋外,凌欣一下子有些慌了——如果两个人处不好怎么办?自己的脾气贺云鸿受得了吗?自己这个身体小的时候真的是个傻子,生的孩子会不会是傻子?!……

  姜氏含泪笑着说:“祝姐姐幸福百年!”韩娘子再次叮嘱了一句:“姐儿,去了那府里要好好对贺侍郎……贺尚书啊!那孩子受了苦……”

  凌欣对两个人行礼:“谢谢娘娘,谢谢干娘了!”韩娘子开始哭,姜氏也抹眼泪了,说道:“姐姐!要美满啊!”

  全福娘娘将红盖头给凌欣盖上了,夏草和秋树过来扶了凌欣。

  凌欣随着两个人到了屋外,在厅中站了,她在盖头下看得见了贺云鸿的红色喜袍,正站在她旁边。

  凌欣听到柴瑞说:“朕祝姐姐和云弟百年好合。”

  凌欣瞄着贺云鸿的动作,一起跪下行礼,说道:“多谢皇上。”

  柴瑞哈哈笑:“朕觉得老了好多!”

  凌欣也觉得这么太折人,柴瑞才二十岁,把他弄得跟白胡子老头似的。

  春草轻拉了下凌欣,凌欣稍微转了个方向,她听见韩长庚结巴着说:“姐儿,贺侍郎……贺尚书……那个,你们好好,啊,好好过日子啊!”

  杜方的声音笑着:“姐儿,你干爹一定要拉着我坐这儿,我也得说一句,祝你们两个人和和美美,乐乐呵呵地过一辈子。”

  凌欣行礼拜谢,有些哽咽着说:“多谢干爹,杜叔,救命之恩,永不敢忘。”

  两个人忙说:“姐儿,别这么见外。”

  贺云鸿也行深礼:“多谢岳父大人,多谢杜叔。”

  韩长庚和杜方都忙谦虚:“不敢当,不敢当,贺尚书多礼了。”

  韩长庚说:“姐儿,我把孤独郎中也拉来了,他虽然还年轻,不能算是个长辈,但是我们都觉得他也该坐个上席。”

  孤独客笑着说:“我的确还很年轻哪!”

  贺云鸿首先施礼:“谢谢大侠!”

  凌欣也随着行礼:“多谢大侠高义。”

  孤独客偏身只受了半礼,笑着说:“你们过得好,就是给我积了功德了,我还得谢谢你们呢。”

  外面有人喊:“吉时到!”

  柴瑞叹息了一下,笑着说道:“云弟!”

  贺云鸿对柴瑞低头,小声说:“弟谢陛下所赐良缘。”

  柴瑞哈哈笑,说道:“朕晚上要带着大家去吃酒的。”

  贺云鸿再次对众人行礼说:“恭请陛下和众位长辈嘉宾前往贺府同喜。”

  一片笑声里,梁成过来说:“姐姐,我背你上轿。”

  凌欣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知道这是风俗,就趴在梁成背上,被梁成背到了宫殿的院子外。

  凌欣一出门,周围一片爆竹,接着鼓乐齐鸣,喧嚣震天,梁成将凌欣背到轿子前面,大声说了什么,凌欣根本听不见,蒙着盖头摸索着进了轿子,轿子抬了起来。在摇晃中盖头歪斜,凌欣赶快扯好,两角在脸前对齐——她现在特迷信,唯恐做错了什么,留个不好的兆头。

  凌欣觉得从皇宫到贺府的路真的是非常漫长,一路的吹吹打打也让她心乱,好不容易,轿子终于停稳,轿帘一掀,凌欣看到一只手伸到了她的盖头下。这只手皮肤白净,可是修长的手指上带着淡淡的疤痕,凌欣忙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立刻被紧紧地握住了,凌欣的焦灼忽然平静了许多,她躬身出了花轿,周围一片孩子的叫嚷声:“姑姑!”“姑姑!”“什么时候再踢球呀?!”“姑姑,我堂弟也想踢球……”

  凌欣在盖头下笑,贺云鸿引着她到了一个火盆前,凌欣用另一只手提起裙子,一步就迈过了一尺多高的火盆,被孩子们大声赞扬:“姑姑干的太漂亮了!”“姑姑好样的!”“姑姑真棒!”“姑姑最好了!”……都是凌欣平时在球场上鼓励他们的话。

  贺云鸿紧拉着凌欣的手到了正堂,鼓乐声停下来,贺云鸿引着凌欣跪在了红毯子上,有人大喊:“一拜天地!”两人拜了,转了方向,再拜了高堂,夫妻相拜后,贺云鸿起身,凌欣见自己的裙子在跪时扭在一起了,怕站起来时揪起一块,忙用手整理,贺云鸿那边却伸了手,扶了凌欣的胳膊,用力将她搀了起来。有人将一个红绣球放在凌欣的手里,绣球那边是一条红绸,贺云鸿轻拉着红绸,在重启的鼓乐声和人们的笑声中,将凌欣引着出了拜堂的厅堂,一路穿过人群,进了自己的院落,入了洞房。

  洞房里面站了不少人,有罗氏还有姜家的几位媳妇,但是大家都见过凌欣,贺云鸿用秤杆儿挑开盖头后,没人觉得惊讶。

  可凌欣却是惊到了,她猛地再见贺云鸿,只觉得贺云鸿比过去更多了一层深沉和锐利:依然的秀眉入鬓,依然的眼眸晶亮,但是那紧抿的双唇和专注如刀的眼神,却让人无法相信他是个方及弱冠的青年。

  凌欣眨了下眼,贺云鸿的眉眼忽然变得柔和了些,嘴角极轻地一动,一丝清淡的笑意如纱般拂过他平时少有表情的面庞,凌欣的心再次砰然跳动——这是她爱的人,爱她的人,他们从此将不再分离了……凌欣也笑了,目如秋泓,情义潋滟,嘴唇不由得轻启,露出一线白色的牙齿——

  贺云鸿放下了秤杆儿,半垂下眼帘坐在了凌欣身边,腿贴着凌欣的腿,近得不能再近!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姜家的人及时说了两句:“新娘子真是漂亮”“姐儿笑得好甜蜜”之类的客套话。

  张嫲嫲上前,拿着金剪,小心地剪下了凌欣和贺云鸿一缕头发,合在一起,打了个结,搁在一个小小的锦盒中,将锦盒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

  罗氏让人端上来了合卺酒。凌欣拿起了一杯,贺云鸿也拿了一杯,两个人眼睛看着对方,贺云鸿眼中的神光盯得凌欣脸颊绯红,贺云鸿微挑了下眉,两个人同时举酒一饮而尽。

  贺霖鸿屋子在外面使劲拍手,大声说:“三弟,好多人都等着呢!走啦!”他身边站着几个人,一个就是宋源,也笑着对着窗户说:“恭喜贺尚书!今日来了朝中大半文臣武将,大家都等着喝杯喜酒呢!”

  贺霖鸿说:“陛下说也会来。”

  宋源惊讶道:“哎呀!那我可得赶快对大家说说去。”

  贺霖鸿说:“所以我催他呀。”

  屋里的女子们都笑,贺云鸿看着凌欣眨了下眼睛,就要站起来,凌欣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小声说:“你喝酒前要先吃些东西。”

  屋子里的人们又都笑:“哎呦!新娘子好疼人哪!”

  贺云鸿对凌欣一抿唇角,又闭了下眼睛,也不答言,起身向姜家的几位夫人行礼道了声谢,出门由贺霖鸿等人陪着,去前院了。

  姜家的夫人们和罗氏又说笑了几句,自然也相继告辞,很快,洞房中就只剩了凌欣和随她来的姑娘嫲嫲们。

  张嫲嫲笑着说:“我去给姑娘看看院子,姑娘可以松快些。”说完带着宫人们出去了。

  凌欣长长地舒了口气,对几个人说:“快快,帮我把头卸了。”

  秋树上来说:“姑娘现在就卸头?天还没黑呢。”

  凌欣说:“张嫲嫲说可以松快些,我忍了这么大半天了,头发被揪得生疼,卸了吧,反正我认识的人都见过了,其他人不用见也没什么。”

  春花听言就过来帮着,两个人将凌欣头上的金冠摘了,钗环去了,凌欣揉了两下头发,说道:“准备澡水,我洗一下,这满头的油,满脸的粉,我真不习惯。”

  秋树边笑着说:“谁不是这样的呀?”就出去准备澡水了。

  李嫲嫲过去从来没来过京城,一直在晋元城侯府里伺候,现在入了贺府,又听说这过去是左相之府,姑娘的夫君是朝里大官儿,心中就一个劲儿地打鼓。站在一边想劝,可又不敢劝。

  凌欣又对夏草说:“贺府该准备了晚餐,你去看看,另外,让人给……”凌欣迟疑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公子准备下山药粥,他在席上有许多应酬,大概也吃不好。”

  夏草说:“没说的!我去问问。如果他们不做,我们自己给姐夫做就是了!”笑着跑了。

  凌欣见李嫲嫲紧张的样子,笑着说:“嫲嫲不用这么担心,这里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李嫲嫲拧着手说:“这……姑娘卸了妆,郎君不会怪罪吧?”难道不该穿着喜服等着新郎回来,以示尊重。双方见礼,客气几句,才能卸妆吗?

  凌欣嘿嘿一笑:“不会啦,我天生玉质呀!”我跟他认识!不用客套了!

  李嫲嫲只能点头,说着:“我去看看茶水什么的。”出去了。

  凌欣这才打量周围,床上挂着沉甸甸的床帐,淡粉的缎子上,绣着成片的迎春花,床单上是鸳鸯戏水图,床里面横堆了大红锦被,面上绣着大团的牡丹。两只枕头绣着与床单相配的小鸳鸯图案,旁边还放了一摞白色的面布巾子。床边的小橱柜上摆了茶具和一盏小灯,明显是为了人们熄灯后上床照明用的。床里面的架子上摆了书册,凌欣欠身去翻了翻,发现一本竟然是楚辞,看着该是那夜自己读的那本。

  春花过来收拾满床的花生瓜子核桃之类的东西,笑着说:“姐姐,这帐子可不是姐姐的嫁妆,这么多迎春花,可真漂亮。”

  凌欣笑:她自然知道,这是贺云鸿纪念金石坊里的迎春花吧。

  凌欣洗了澡,清清爽爽地吃了晚饭。

  李嫲嫲回来告诉她,这个院落有两进,张嫲嫲带着宫人们住了前面,另外有几个原来的婆子,管着院子的清理洗衣等杂物,二进是主人居室,院落东厢房是公子的书房,西厢房三间,原来住着照顾他的七八个小厮,昨天才搬到旁边的一个小院子了去了,她和四个小姑娘搬入了西厢房。

  凌欣谢了,心说贺云鸿真是理得干净,让她没挑的。

  天色黑了,前院还有隐约的管弦鼓乐,凌欣知道这次婚宴不同寻常,皇帝会来,朝臣自然趋之若鹜,贺云鸿要有多少应酬,凌欣想想都头疼。

  果然,夜渐渐深了,贺云鸿还没回来,只是派了小厮回来说需要晚些归来。凌欣听了红脸,这弄得像是她多不耐烦一样,当然,她是不耐烦的!张嫲嫲分派了人,有人休息,有人守夜,凌欣自然得接着干等。

  凌欣坐在床上将床头放的书都随便地翻了翻,可惜她现在心不静,什么也看不下去,就站起来回走,从寝室到了外间,厅中有桌椅,墙边是八宝架,上面是些古董瓶子,凌欣不懂货,随便看,在上角的一处,发现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檀香木盒。秉着看不见的东西更要看看的原理,凌欣抬手拿了下来,才发现竟然打不开。凌欣撇嘴,只好又放了回去。

  墙的另一边是书架,满目书籍,凌欣连看都不看了,又回到了内屋中,坐在床上,见床头有个小孔,她手指放入一拉,竟然打开了,原来是个小门,里面是个暗格,凌欣终于有了兴趣,往里面一看,又是一个匣子,凌欣拿出来打开,里面是一本书,上面的篆字凌欣忽略不看,翻开……忙放回去,将小门关了,决定去洗漱了再看!

  凌欣刷了牙,帮着她的春花说张嫲嫲在前面院子盯着呢,山药粥拿来了,在瓦甑里保着温,凌欣放了心。

  凌欣回到了里屋,发现李嫲嫲来给她铺了床,床边放了睡衣,是件粉色的丝绸掩襟长衫,唯恐别人看不出意思般绣了鸳鸯戏水。李嫲嫲说:“姑娘想吃什么吗?”

  凌欣摇头:“我不吃了,已经洗漱了,就等着……嗯,他回来吧。”

  李嫲嫲笑着说:“好,好……”出去了。

  卧室里挺暖和,看来有地热之类的取暖设施。凌欣觉得反正是夜里了,贺云鸿回来马上就睡觉呗,就脱了外面的衣服,换了睡袍,跳到床上,又打开了小门,拿出来匣子里面的……春宫图!凌欣有些脸热,可作为一个实事求是的理科生,对古代的小黄书也要有研究精神!她半躺在床上,一手支着头,一手翻看的书页:嗯……这是由简入繁的意思啦,从保守到开放,但总的来说,还是缺乏想象力,绘画的技巧也只是意会,透视方面,根本无法点赞嘛!……诶,你说这画师是不是要看着真人做了才会画出来?还是自己要实践?但是这个动作肯定不对的,看着角度诡异,完全违反了人体的生理结构好不好,绝对是异想天开的产物……

  贺云鸿被雨石扶着,脚步匆匆地回了院落,院门院内高挑着红灯,各个屋子都灯火通明。院门处一个宫人传了一句,张嫲嫲从一进的屋里出来,弯腰行礼。贺云鸿停步说:“夜深了,多谢嫲嫲!”

  张嫲嫲说:“贺尚书客气了。”说着与贺云鸿一起进入了二进的院子,李嫲嫲听见声音也带着两个小姑娘出了屋子,雨石留在了屋门外,张嫲嫲陪着贺云鸿进了屋门。

  贺云鸿见正堂屋里没人,有些疑惑,脚步不听使唤,到了内室门口往里看,一眼就见凌欣只穿着薄衣,襟怀半敞,春光略现,乌发如水从肩上泻下,半躺在床上,眉开眼笑,唇角上翘,正在看着……他放在床头柜里的春宫图。

  这画面冲击感太大,贺云鸿酒涌上头,有些头晕,手扶着门框闭眼平静了一下,才慢慢地走了两步,迈上步踏,坐在凌欣身前,低声说:“娘子看来很热衷……读这书……”

  凌欣看得过于投入,竟然没听见外屋的声音,贺云鸿坐下才察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书一合,抬头看贺云鸿,脸红了,嘟囔着说:“相公读什么,我自然好奇……”赶快将书放回到了暗格里,关上了小门,回头赔笑着说:“你辛苦了!我让人热了粥,你赶快喝些。”然后下床穿了鞋,跑出了内室。

  外屋的张嫲嫲一见凌欣的打扮吓了一跳——她让凌欣松快些,可没想到凌欣全脱了,只穿了睡衣!这也太热情奔放了!大家闺秀们都得被郎君催促再三才一件件脱外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装没事儿,说道:“姑娘请坐,我让她们上夜点。”

  凌欣傻了——还要上夜点?!别呀!我都准备睡觉了!忙说:“不用了,我给……留了粥,让他吃些就行了。”

  张嫲嫲觉得凌欣这样也别讲什么规矩了,赶快上床吧!就点头说:“那也好。”

  春花端着个食盘进了门,见了凌欣的样子倒没惊讶——大家过去睡在一个床上,什么没见过?凌欣找了块巾子垫着手,将粥端了,拿起了勺子对张嫲嫲和春花说:“你们都去休息吧,没事了!”说完忙进了里屋。

  张嫲嫲对春花点头,一起出屋,让李嫲嫲等人也回房休息,只有雨石没听见贺云鸿让他离开,还守在门外。

  凌欣进了卧室,贺云鸿看着是累了,闭眼靠着床柱,凌欣坐在他身边,吹着粥,尝尝凉了,小声说:“你喝点粥,暖暖肚子,一会儿睡得好。”

  贺云鸿微微点了下头,可是不睁眼,凌欣一看这架势,别说什么了,喂吧,一勺勺地给贺云鸿喂下了一大碗山药粥,贺云鸿才睁了眼睛。凌欣算了一下,贺云鸿从早上迎亲出门到现在,该是已经忙了十八个小时,真是很心疼,就说道:“你洗漱一下赶快睡觉吧。”

  贺云鸿垂着眼睛看她,笑了一下,凌欣立刻窘迫了——我没那个意思啊!她说:“我……我不是……”

  贺云鸿站起来,凌欣见他有些摇晃,忙扶着他,贺云鸿到了外屋,对凌欣说:“你回里屋去,雨石会和我去耳房。”

  凌欣只好放手,回屋中坐在床边,床上已经铺开了锦被,方才她读书时,还能保持冷静,可是现在突然意识到要理论与实际相结合了,开始紧张。她蓦然觉得自己的睡袍太那个了……将开襟处掩了掩,可是还是曲线尽露,一点都不低调!凌欣坐立不安,好像等了半天,贺云鸿才进了屋。

  他已经散了头发,换下了喜服,外面穿着件藏青团花家常夹袍,看着有些迷糊。凌欣忙站了起来,看了看外屋,见是黑的,就关了内室的门。转身一看,贺云鸿站在当地,半合着眼,两手张开——得,这人不会自己脱衣服!凌欣上去将贺云鸿的外袍脱了,他贴身穿了黑色细绸长衣,凌欣正在犹豫贺云鸿是不是裸睡,贺云鸿已经转身上了步踏,掀起被子躺在了床的里面。等到凌欣在床下吹熄了在架子上高点的红烛后回到床边,借着小橱柜上的精致小灯一看,贺云鸿竟然已经眉眼舒展,看来是睡着了。

  凌欣心里反而松快了——方才她白紧张了!她与贺云鸿还不熟,猛地就洞房了,实在有些突兀!而且,贺云鸿今天真是太累了,的确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坐在床上,凌欣吹熄了小灯,放下床帐,轻轻地钻入了被子里。她小心地不碰到贺云鸿,但是把两个人之间的被子在肩膀处掖好,然后吐出口气。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觉,可是听着耳边若有若无的贺云鸿的呼吸声,凌欣很快就睡着了……

  (下面省略多少字,见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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