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_[重生]最佳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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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第79章玉皇

  随着时间的推移,剧组里的演员越来越少,大部分主要演员都一一结束了自己的戏份拍摄,白泉和何瑾之杀青了,后来陆小艺也杀青了,现在,马上就要轮到宋晚了。

  “明天任姨也会来,她要亲自把那两幅守旧(戏台上的堂幕和底幕)送过来。”

  是夜,宋晚一人待在酒店房间里。她坐在床边上,晃着两条白生生的腿,正同孟其芳在电话里讲明天的戏。

  明天要拍摄的是全片中最重要的戏之一。顾竹生六十大寿的时候,适逢苏北、两广、蜀地水灾,于是他便举办了一场全国赈灾义演,请了松鹤鸣唱前五天的大轴,玉飞音唱后五天的大轴。最后松鹤鸣提出要见玉飞音,玉飞音没有见,看客请玉飞音卸妆谢幕,玉飞音也没有去。只在最后,众人散去以后,玉飞音卸了妆穿着便装,静静地站在台上,站了一会然后慢慢地开始唱起《空城计》。

  那一段,将是玉飞音在全片中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宋晚在这部戏里的最后一场戏了。

  为了明天那场戏,任慧心特地从港城飞过来,出借两幅私人珍藏的守旧给剧组。那两幅守旧听说就是当年顾竹生送给孟小冬的两幅。

  “……听说是用上好的孔雀毛织的,还都镶了上百颗的黄金珠,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宋晚捧着电话说道。

  “所以呢?”电话那边问。

  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扭捏了一会,宋晚开口说:“所以你要不要来看?”

  孟其芳说:“明天周三。”

  宋晚鼓着嘴没说话,觉得脚有些疼。《玉飞音》开拍之前,她为了保密两人的关系,所以和孟其芳约法三章,每周他只周末来探班。现在看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己连连踩了几回左脚,最后还是忍不住冲着电话撒了个娇:“可是我明天就杀青了。”她想要孟其芳也在现场。

  然而撒娇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孟其芳只回了一个字:“恩。”

  恩?!这算什么……宋晚又重复了一边:“我明天就杀!青!了!”

  孟其芳却还是回道:“恩。”

  顿了几秒,然后电话那头又传来一声轻笑:“来开门。”

  “不给你开!”嘴上是这样说,可脚上却已经蹦着下床开门去了。

  门一开,正好被抱个满怀,宋晚环着来人的脖子,把偷笑的脸藏在他颈窝里,还故意道:“你怎么今天就来了,今天可才是周二。”

  孟其芳直接就把人抱上床去了,压着身下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坏蛋,说:“来等着明天接你回家。”

  小坏蛋被吻地都不专心,时不时就得意地吃吃笑起来,好不容易专心交换过一个深吻,末了又扭着身子从他身下钻出来,潮红着一张脸就把剧本横在两人中间:“咳咳……今晚我还要看剧本,明天的戏很重要的。要不你帮我对台词?”

  孟其芳:“……”

  平缓了呼吸,掐着对面那张又爱又恨的脸把人拉近了,帮着她理顺了刚刚弄乱的头发,才接过了剧本,在戏下帮着客串了一回顾竹生:

  “飞音,座上请你便装出去让大伙见见。”

  明天三场戏,这第一场是玉飞音唱《搜孤救孤》博个满堂彩,这第二场便是观众要求玉飞音卸妆谢幕,顾竹生到后台去做了个说客。

  这时宋晚该坐在梳妆镜前了,脸上还带着彩,方巾髯口却都已经摘下了,她对着镜也不看人,只道:“我是从不去的。”

  玉飞音从不卸妆谢幕,一次也没有。

  “今天也不去?”

  “也不去。”

  “飞音,你这可拒了我两回了。”

  “顾老大的面子在我这儿不顶用。”顾竹生和玉飞音是近三十多年的好友了,故此玉飞音当着他面卸妆也毫无顾忌,宋晚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说了他一句:“你明知道答案却还来问。”

  这一回明知道她从不卸妆谢幕,却来问。上一回明知道她不会见松鹤鸣,却还替人来问。

  “我可不知。你当年说的话还在耳边,我以为这一回,你会去的。”

  会去谢幕?还是会去见松鹤鸣?

  玉飞音当年吊唁受辱,回来之后便同松鹤鸣分了手,独自一人搬去戒通寺住了大半年。由爱生怨,由怨生恨,她再同顾竹生谈起与松鹤鸣,便说了那样一句气话、一句狠话。她说自己以后“要么不唱,要唱就要唱得比松鹤鸣好”。

  之后她做到了,从余小云那出师以后,连着同松鹤鸣唱了七天对台戏。她一场唱得比一场好,后五天的气势竟然真的就压过了松鹤鸣。也就是在那时她被名士鲁达封为“玉皇”,这一名号也从此响彻菊坛。

  如今也是,她同松鹤鸣两人分唱五天的大轴,她这后五天的声势比之松鹤鸣来只高不低,堂堂都是满堂彩。

  顾竹生虽不明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他指的是哪一句话。宋晚手上一顿,停了停才说道:“你当时可说我那话是赌气,是小孩脾气,光想着为别人活。”

  “我怕你还没长大。”

  宋晚转过身,露出半面妆来,看着他问了一句:“那你看我现在还是个黄毛丫头吗?”

  “得,我让他们都散了。”

  “卡!”王汝康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过来:“很好!这条过了!”

  众人听得都松了气,谢嘉禾捏了捏自己脸上粘的小胡子调侃宋晚:“害不害臊,哪有你这么大的黄毛丫头。”

  阿林赶了上来帮宋晚卸妆,她闭着眼睛看不见谢嘉禾,只说:“边儿待着去,别闹我啊,我待会下面还有一场戏。”

  谢嘉禾也知道她接着下来还有场重头戏,收了玩笑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加油,便也退到一旁去。卸了脸上的老年妆,连戏服都没换就挤到监控室去了,等着和王汝康孟其芳他们一同看宋晚的最后那场戏。

  王汝康中间没让宋晚休息多久,主要是为了保持戏里的那个情绪,于是她换过装没多久,就开始进入到了最后一场戏的拍摄中去。

  最后这一场,是在散场之后,玉飞音换了便装独自到了戏台上。她静静地立在那里,望着这空荡荡的台下,突然便自个一人清唱了一段《空城计》。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松鹤鸣的父亲曾经说玉飞音只会毁了松,后来松玉两人情断,玉飞音不止说过一句赌气的话,她说“我要让人看看我有如何坏,到底是能毁人还是能成人”,她还说“要么不唱,要唱就要唱得比松鹤鸣好;要么不嫁,要嫁就要嫁一个一跺脚就四城乱颤的人*”。顾竹生当时听了就笑她,笑她是赌气,这是小孩子脾气。活得好,却是要活给别人看的,为了别人活的。

  后来她向余小云拜师学戏,余家大宅里弟子近百来人,乌泱泱地能站满一个院子。老师爱抽大烟,白日里没精神头,只是抽烟吃饭睡觉,往往是到了夜里三点来了精神,才开始吊嗓教徒。玉飞音憋着那一口气,夜夜都去,下雨落雪一日不歇,一年两年三年,待到第五年的时候,院子里就只剩下她和师哥两个徒弟。那时候老师对她讲可以出师了,但也说她火候未到。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征南北剿博古通今。”

  她复出第一场唱的是《洪洋洞》,票卖得精光,唱得满堂彩。她连着唱了两年,唱得越来越火,唱赢了松鹤鸣,唱成了玉皇。第三年,余小云病重,她回去侍疾。老师临走前,仍旧说她火候未到,说“人家说你是甚个玉皇,我看却还是个黄毛丫头”。

  余小云病逝,她为老师守丧三年,不再当众唱戏。只在夜里,会像从前学戏时那样一个人扮起戏来,在院子里唱,唱给月亮星星听,唱给自己听。

  “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诸葛亮怎比得前辈的先生。”

  宋晚上辈子看电影时也见玉飞音当着空荡荡的戏院独自唱戏,那时候她却当玉飞音这唱的是得意,唱的是终于赢过松鹤鸣时的扬眉吐气。现在想来,她是错了很久。当她立在那里一开嗓的时候,宋晚的心就空了下来,轻了起来。

  眼前是人去楼空剩下的桌椅帷幕,桌椅帷幕又淡去。眼前是落雪的小院,雪落下来积满一枝桠,院墙又淡去……楼阁在远处,小院在远处,炉灶前唱戏的宋奶奶在心上,林晓晓在心上,孟其芳也在心上,她带着心爱的人往茫茫天地的远方走去。

  这唱的不是得意,也不是扬眉吐气,是自得,是大欢喜,是由小樊笼到大天地的旷达畅快。

  “闲来无事在敌楼亮一亮琴音……”

  监控室里,王汝康点了点监视器屏幕上的一个镜头。这个机位正在宋晚的背后,拍不到她的表情,可从这背后观其举止动作,那由不自觉到一点点迷茫,再到最后的洒脱自在……他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拍着掌说:“妙妙妙!这段好啊!”

  坐在一旁的孟其芳也微微笑着,点头说:“成了。”

  ☆、第80章明天

  《玉飞音》杀青之后,宋晚没急着接新戏,却也没有闲着很久。转过九月,国内一系列的电影节就开始了,这一回宋晚有两部作品在手,两部均是精品,一时间拿奖拿得手软。从九月起,一连拿下了包括金驹奖、万紫奖、金鸣奖、华宝奖在内的十座影后大奖,只差金象奖这一座,就能成为首位集齐华语五大最高表演奖的女演员了。

  是以,今年大众对于金象奖的关注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人们都想知道,宋晚究竟能不能实现国内五奖大满贯。从金象奖的入围名单公布出来起,网上就对入围女演员进行了一波激烈的分析讨论。

  “啧啧,你们看微博话题了吗,网上关于明晚的影后都掐出十八条街去了。照这个热度,我真担心等等下车,就要被那群记者围起来生吞活剥了。”谢嘉禾一上车便对大家说道。

  正是金象奖颁奖典礼的前晚,一辆加长ln载着宋晚从港城浅水湾驶出,刚在中环四月酒店接了谢嘉禾一同前往金象奖的入围酒会。

  宋晚招呼他坐下,笑着便说:“在这先多谢壮士今晚相伴了。”

  谢嘉禾拱了拱手说:“客气客气。”他手还没放下,就又问了一句:“美人,你这是从哪里来?怎么不干脆和我住一家酒店,也方便。”

  从哪里来?自然是从孟其芳那里来。上回她来港城还是住在酒店,也不知道孟地主什么时候就在港城置办了一处房子,这回来他们就是住在那里。

  “咳咳,”宋晚清了清嗓,答道:“我从家里来的。”

  “家里?你刚刚飞来港城?还是……你在港城买房子了?!”谢嘉禾一脸惊讶,看着宋晚的表情便知道是后者,于是又接着说:“你在港城买房子做什么啊?壕做友,带我飞!”

  宋晚不多说,只是有点害羞地说:“颁奖结束以后你没那么快飞回去吧?到时候请你到家里玩。”

  谢嘉禾表示:“约!”

  宋晚之后便不在谈房子的问题,两人又在车上聊了一会,很快车子就到了。就像谢嘉禾之前预料的那样,今年等在入口的媒体对于宋晚的攻势更胜从前。要不是有保镖开道,两人不一定能全须全尾地进到会场去。

  摆脱了媒体,谢嘉禾挽着宋晚好不容易走了进去。影帝影后登场,前来寒暄的人是络绎不绝。会场里的人大多都是电影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似外面的媒体那样八卦,话题也不围绕着明晚影后得主这样尴尬的问题。大家多是谈一谈今晚观众票选奖的得主。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没有什么悬念,往年若有孟其芳的电影参赛,那最后得主的人选是不做他想的。

  “晚晚猜是哪部?”曾是金象奖两届影帝得主的老演员程飞鸿就同他们聊起这个来。

  宋晚不假思索地便答:“我猜是孟导的《游园》。”

  “为何?”程飞鸿又问。

  宋晚笑着抿了抿嘴角,说:“王婆卖瓜一下啦。”

  谢嘉禾听了就在一旁起哄:“不带这么偏心的好不好,你也拍了《玉飞音》诶,你这么夸孟导,我觉得已经听到小王哥的哭声了。”

  给了他一肘子,宋晚就说:“这是观众票选好吗?王导那是处女作,没有群众基础的。”

  “孟导这是早早被封神,所以在大众眼里有光环加身了。”程飞鸿也开了口解释,而后顿了顿又笑着说道:“可是单论影片质量,孟导这回的剧本就稍弱了一点,完全是靠他的艺术手法给补足的。今年还有两部电影竞争力也很强啊,不说王导的《玉飞音》,只看华锐家的《貂蝉》也是很有群众基础的啊。”

  讲完,程飞鸿就端着酒杯走了。见他走远,谢嘉禾才皱了眉对宋晚说:“我怎么觉得程老话里有话啊,他那刚刚可不像是在说观众票选。”

  宋晚不是谢嘉禾这样的局外人,她倒是听懂了程飞鸿的弦外之音,不管这是安慰还是提醒,她心里都挺敬佩这位老艺术家。可事情还没有到揭晓结局的那一刻,她不好提前同谢嘉禾剧透,只好从路过的服务生端着的酒盘上取了一杯酒,塞进他的手里,说:“喝点酒,收收脑洞。”

  谢嘉禾接过酒,想了想,还是说:“我用专业的眼光来说,真是觉得他那句话有玄机……哎哟。”

  一句话没说完,他就低低地叫了一声,然后用手臂碰了碰宋晚,示意她往前看去,张宴宴正挽了霍斯查朝他们走过来。他压低了声音同宋晚讲了一句:“修罗场啊。”

  谢嘉禾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张宴宴和宋晚之间的那些过节,只是单纯根据这一回影后之争给出的评价而已。正如他之前所说,这一届的金象奖因为关系宋晚能否完成华语五大最高表演奖满贯的缘故,所以网上的热议度前所未有。

  经过大家的一系列讨论之后,都认为今年入围的五位女演员中,老戏骨何惜和罗玉两人此次入围的电影相比之下不太占优势,他们在电影中的角色发挥空间小,故而出彩之处也不多。而剩下的三位年轻女演员中,彭西西是初出茅庐的港城新人,这部作品是她的处女作,电影人设出彩,但是真论演技又比其他人要稍微逊色一些。以上三位是此次影后争夺中公认的冷门选手,而热门人选自然是三位之外的宋晚与张宴宴。

  在前三个月里一连串的电影节里,张宴宴一直都是宋晚的陪跑,十次一同入围,十次落选,至今张宴宴也只收获了亚细亚电影节和龙城电影节两座影后。而宋晚已经收割了十座影后奖项,在这样的事实对比之下,人们本该对宋晚的呼声要更高一些。

  然而意外的是,从十月中旬起,华锐方面开始有水军下场。他们仗着宋晚的《玉飞音》还没有公映,就只将同样公映的《游园惊梦》与张宴宴的《貂蝉》作比。坦白来说,宋晚在这其中的表演只能说稍稍胜过张宴宴,甚至可以说两人是不分伯仲的。于是华锐水军就仗着这点,一个个都将张宴宴的《貂蝉》闭眼吹到天上去,同时还收买了好几家大牌媒体不断地给大众洗脑。

  宋晚这边,为了最后的大局考量,并没有下场争夺舆论主导权,只是静静地看着华锐作死。于是他们就暂时地成功把控舆论,硬生生将张宴宴在大众眼中的影后竞争力抬高到宋晚的同等水平。

  所以最近的焦点都是,张宴宴能否成为宋晚大满贯的终结者。

  现在两人相遇,可是当之无愧的修罗场了,谢嘉禾觉得自己都能闻见硝烟弥漫的味道。他本想安抚宋晚,让她镇静,毕竟这些天来她的演技可是在水军嘴里被张宴宴踩在脚底,明明大家应该是期待她能不能成为首位完成大满贯的女演员,现在却变成期待她的大满贯会不会落空。换位思考一下,谢嘉禾都觉得自己见到这位张宴宴不一定能心平气和。

  尤其是当张宴宴问道:“宋晚,你猜?是你,还是我?”

  在谢嘉禾看来,张宴宴当时脸上的表情已经自信到一种挑衅的地步了,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是该让宋晚冷静点,还是让她挺胸抬头地嘲对方一脸。宋晚的回应态度介乎于这两者之间,她面上冷静,不怒反笑,可说的话里却带着淡淡的嘲讽:“不会是你。”

  这样的对话一年前也在这两人之中发生过一次。当时她们都入围了去年的金象奖最佳新人,张宴宴让宋晚猜得奖的会是她们中的哪一个,宋晚也是这么回答的,“不会是你”。当时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张宴宴脸上难得破功,冷笑着就质问宋晚怎么知道的,语气里都是不满。

  而如今张宴宴却并不把宋晚的回答放在心上了,脸上的笑容半分不减,眼里依旧亮着灼人的光,只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又知道了?”语气不知是询问,还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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