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_玫瑰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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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已经过了海关,想要掉头回去不是容易的事。

  好在郁南申请签证时预留时间够长,又是多次往返。两人的护照等都在随身的包里,找到柜台说明情况,表示有急事放弃登机,又重新填了入境卡,这才顺利返回。

  只是期间段裕寒与那位黑人地勤说了一大串英文,因为有些口音,说得又快,郁南没听清楚。

  “怎么了”他问段裕寒,有些紧张。

  段裕寒收起护照,露出一个微笑“没事,我们走。”

  两人手牵手,一路跑出机场。

  寒冷的天气竟在当天迸发阳光,郁南来城一周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晴天。

  “我们去哪里呢”郁南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好像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一个一直以来都很乖的人想要叛逆,说和做完全是两回事。

  事实上,郁南对此并没有多少真实感,他对于自己即将要离经叛道在国流浪这件事感受得不太真切。甚至,他并没有想得太长远,他肯定是要回去的,不过不是坐这趟航班,不是和宫丞一起。

  段裕寒则心情大好,带着他跳上机场外的黄色大巴“我们去火车站”

  郁南朝航站楼看了一眼,点点头“好。”

  两个人上了大巴,没有行李,浑身身上就只有一个背包与少许现金。

  等他们到了火车站,段裕寒则取出手机里面的卡,眼也不眨地扔掉了。

  郁南目瞪口呆,连手机卡也不带吗

  “扔掉。”段裕寒说,“不然我们会被找到的。”

  郁南也很害怕被找到“我可以先给我妈妈他们发个信息再扔吗”

  段裕寒同意了。

  反正接下里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谁也无法干扰。

  郁南编辑了信息并且定了时,会在两个小时候发给郁姿姿以及余深,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只是打算玩几天回去。

  具体玩几天,他也不知道。

  反正他觉得这样很刺激,比坐过山车的刺激还十倍不止,他想要这么做,便就做了。

  搞定之后郁南也取了手机的卡扔进垃圾桶,满意地说“这下没人能找到我们了。”

  段裕寒又拉着他钻进火车站。

  这里和机场、市区繁华圈内不同,几乎难见华人,基本上都是金发碧眼、肤色各异的老外。

  郁南紧跟段裕寒,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段裕寒给他安全感。

  他们到了一堵墙旁,上面画着国的地图。

  这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国家,物资丰富,各个州都景色宜人。

  郁南除了城哪里都没去过,段裕寒从身后用手蒙着他的眼睛“我带你转三圈,然后你朝前走,摸到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郁南笑了“万一摸到了沙漠怎么办。”

  段裕寒在他耳边说“笨蛋,国没有沙漠。”

  温热的气息痒痒的吐在耳垂上。

  郁南羞涩地缩了下脖子,由段裕寒带着他转圈。

  “哇。”段裕寒啧啧称奇,“是s州,正好是我也没去过的地方。”

  郁南被放开了眼睛“那还要不要去”是不是选一个熟悉的地方比较好

  段裕寒笑道“就是没去过才去”

  他们用证件买了票,很快便遇到一趟路过城的列车。

  他们走了上去,找了一截人比较少的车厢,面对面而坐,段裕寒找列车员买了一份s州的地图,开始研究他们接下来的路线。

  郁南好奇且兴奋,不时提一点建议。

  两人将刚才从机场逃走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仿佛迎接他们的真的是一场美好的旅行。

  “机场内外都找过了。”小周带着保镖们走了回来,“到处都没看见郁南,卫生间也找过了。”

  余深急得老眼发昏“这可怎么办他们到底去哪里了我这下要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待”

  谁能想到那两人去买杯咖啡,竟买到快登机了也没回来。

  小周最先出去找了一圈,不见人影。

  又去询问地勤,对方说有人一个多小时前将航程取消了。

  宫丞脸色紧绷。

  当即也取消了航程,带着一行人重新入境找人。

  谁曾想,偌大的国际机场里到处都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郁南不是一个没有安全意识的人,也断不会与余深开这种玩笑。

  宫丞知道,郁南逃走唯一的理由便是不愿意和他坐同一航班。

  清楚明白地知道这一点,比起郁南和段裕寒一起跑了更让宫丞不悦。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真的将人强行绑了来得有效

  郁南既然软硬都不吃,他想要追回人,首先得将人弄回身边来,还搞什么怀柔政策

  “去查。”宫丞道,“找机场调取监控,再联系这边的人去找。”

  小周领命正要离开,余深却叫住了他“等一下等一下我收到一条郁南的短信”

  余深尚未看清楚,宫丞已经夺过手机。

  只见短信上写着余老师,您不要担心,我和小段在一起,会坐过几天的航班回国。

  余深勉强站住了“死小孩这两个死小孩”

  宫丞冷道“你不是特别喜欢那个小段”

  余深被噎住,脸上色彩变幻,他以为段裕寒是个靠谱的,但低估了这些少年人到底做得出什么事,眼皮子底下都能产生不一样的心思,哪里轮到他这个老古董去猜

  余深也不是肯吃亏的“你还讽刺我,要不是你,郁南也不会跟着小段跑了。你放下什么登天的大生意来陪他,给他再好的条件,他也不会感激你,还不是一见你就跑我告诉你,说不定他们两个早看对了眼,这是去私奔了”

  宫丞脸色黑如锅底。

  没错,他承认这一军将得不错。

  余深还不罢休“人家年纪相仿,天天都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小段长得又符合郁南的审美,特别般配,哪里轮得到你这种大叔的份”

  宫丞僵了一僵“不可能。”

  余深又说“怎么不可能他肯和小段走,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小周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嗫喏开口“是不是,郁南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才走的啊”

  余深似乎刚察觉到这种可能性,很快又推翻了这种想法“不会,你们压得那么快,他这几天也没怎么玩手机,应该不会。”

  郁南的那段采访小火了一把后,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谣言说他空降比赛。

  这也就算了,有人在国内社交媒体上质疑这场比赛的权威性,说他之前也是空降深城美协画展,全因为买通了美协工作人员。谣言并未指名道姓说是郁南,只称某来自湖心美院的选手,旁人一眼便知。学术造假在这个小圈子里受到关注,深城美协迫不得已出面发文,说会彻查。

  这件事暂时没有告诉郁南,余深也通知了画室的人保密,大家都想着回国再说。

  早上余深和宫丞在路边,就是在争论这件事。

  宫丞沉默几秒。

  郁南的对手机的执着他是知道的,网瘾少年甚至会画一个假的用来糊弄人,很难说得清郁南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冷冷地转头“去查,消费记录、证件使用记录。不管怎么样先把人逮回来。”

  小周领命要走。

  宫丞又说“等一下。”

  “是。”

  宫丞“不仅要查郁南的,还要查那个小子的。还有,他住哪里,家里有谁,身份信息都查清楚。”

  两人一下火车,段裕寒就从信用卡中取出了所有的现金,然后将信用卡也扔了。

  然后他们去了租车行,最后一次使用了护照。

  郁南对国内发生什么毫不知情。

  此时,他正坐在副驾啃一个汉堡,喝着快乐肥宅水,还买了一副墨镜戴上。

  段裕寒租的是个敞篷跑车,郁南第一次坐跑车,感觉自己像是马上要去出演一部复古色调的公路片。

  段裕寒去购物超市买了帐篷,又扔过来一张新卡,坐上驾驶室“把卡插进手机里,然后互相存一下号码。我们两个千万不能走散了,因为现在别人都和我们无关,我们得保证能随时找到对方,要相依为命。”

  郁南佩服地说“段裕寒,你真厉害,好有经验啊。”

  段裕寒谦虚道“没经验还没看过电影”

  也是,电影里面要跑路的人就是这样行动的。

  换卡、使用现金支付,晚上住帐篷,到一个地方就换一辆车,保证不会被追踪到。

  简直太完美了。

  不过,郁南不认为宫丞会这么锲而不舍地来追踪他。

  毕竟以宫丞的身份注定没有许多时间来做这些无聊的事,而且他也不觉得他对宫丞来说有到那么重要的程度。

  一个玩物而已,在舍不得的时候,花点精力去逗一逗就算了。像宫丞自己说过,他没有那么精力去沉溺于感情之中,这一周多大概已经是宫丞的极限了吧。

  郁南看着一路疾驰而后的景色,听着磅礴的摇滚乐,脑中却浮现男人的脸。

  在机场时,他甚至没有和男人对视。

  “我爱你”三个字,曾经从宫丞的口中讲出来,让他觉得自己受到愚弄,怕看到那双眼睛时,被愚弄的感觉会更加强烈。

  决裂了、娃娃摔了,讲得也很清楚了。

  郁南没兴趣与他继续什么你追我赶的小游戏,只想表明态度,告诉宫丞不玩了。

  他拼不过、玩不过,让宫丞识趣还是能做到的。

  第一天,两人一整天都开车飞驰,晚上就在路边支起帐篷睡了一夜。

  第二天,到了s州首府,他们去参加了当地的音乐节,晚上还去赌了钱,大半夜继续上路。

  第三天,整个上午他们都在睡觉,等起来的时候第一件不好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郁南先从帐篷里钻出去,一分钟后钻回来“段裕寒,你昨晚把车停哪里了”

  段裕寒睡眼惺忪,这几天不修边幅,他头发乱七八糟的。

  翻了个身哼哼道“就帐篷左边”

  郁南说“左边没有。”

  他担心段裕寒记错了,看了一眼再次回来,“右边也没有。”

  段裕寒爬起来,两人望着四周的一片空旷。

  “”

  “草。”

  原本打算到了下一个城市就把车退了,用押金继续生活,谁知车子会被盗。

  怪他们的座驾太骚包。

  租什么不好,偏要租个跑车呢

  “要不要报警”郁南跟在段裕寒身后,身上空空如也他们的包都在车上,包括证件和钱。

  段裕寒背着仅有的帐篷和水,满脸沧桑“不能报警。我身上还有钱,不要担心,等过了这段到了镇上就好了。”

  他们看了地图,下一个镇还有很远很远。

  郁南怀疑到了下一个镇他们就要累死了。

  段裕寒继续走,完全不知道郁南已经开始拦车。

  因为天气冷,郁南是裹着帽子和围巾的,他发现那些路过的车大概是觉得他可疑,都不愿意停下来。于是郁南摘了帽子,还用围巾挥舞起来。

  十分钟后,一辆车在段裕寒身边停下,后座露出郁南懂的发红的脸“段裕寒”

  他竟然拦到车了。

  段裕寒觉得真是神奇。

  据说这边的人都挺冷漠的,所以他完全没有抱有希望。

  车主和他们闲聊了几句。

  郁南听明白了,车主对段裕寒说“你男朋友长得很漂亮”

  段裕寒说谢谢。

  等下车后,郁南说“我不是你男朋友啊。再说,他也不应该夸我漂亮,应该夸我英俊。”

  段裕寒看着他“就剩我们两个了,只要能搭上车,男朋友、漂亮还是英俊又有什么关系呢。”

  郁南想了想,觉得十分有道理。

  竟然是流浪,为什么要操心这些世俗才关心的问题。

  到了第四天,他们就和漂亮英俊不搭边了。

  睡到半夜被巡逻的警察来了,告诉他们在这里支帐篷是非法的,他们又拿不出证件,根本不敢和警察多说。

  好在段裕寒的口音纯熟,对方还以为他们是华裔而已,说了几句就放行。

  一夜没睡,两人找了个加油站的卫生间洗漱。

  “我肚子好饿。”

  洗干净了,肚子里的水也排干净了,到了镇上,郁南看着橱窗里面的蛋糕说。

  段裕寒摸出一张纸币“去买,想吃哪个挑哪个。”

  郁南买了两个纸杯蛋糕,分一个给段裕寒“给。”

  段裕寒坐在地上,摆手道“我不饿,也不想吃甜的,你吃吧。”

  郁南就把两个蛋糕吃完了。

  段裕寒比他更狼狈。

  因为没刮胡子,段裕寒下巴张了一层胡茬,帅气的马丁靴也破了个口子,穿了两天的外套邹巴巴的。两条长腿支棱着,几乎能立刻感觉到瘦了一圈。

  郁南不知道自己看上去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吃饱了,心情就好一些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等到了大一点的城里,找个地方给手机充电,肯定就可以用移动支付。那我们就可以吃一顿大餐。”

  段裕寒点点头“好。我们这次不租车了,先买点画具挣点钱再说。”

  一天后,他们找到一家小旅馆,给手机充了电。

  店主见他们丢了证件,又是两个少年,还同意给他们一间房。

  郁南的微信被塞满了信息。

  最先看到的是郁姿姿和严思危他们发的,询问他去哪里玩了,为什么手机关机,表示很担心。

  严慈安还给他的微信转了好些钱,但均已过期失效。

  郁南已经有些想回去了。

  这几天他经历了从未经历过的人生,又苦又累,却足够刺激,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只是旅途固然充满未知精彩,却不可能待上一辈子。

  他和段裕寒都很清楚,所以他们并不曾因为任何旅途中的遭遇沮丧,因为他们以后再也没有这样放肆的机会了。

  等他挨个回复了这些信息,翻到最上面的,才看到一个同学发来的论坛链接。

  段裕寒洗完澡出来,见郁南坐在床沿“怎么了”

  郁南抬起头来,两只眼睛黑幽幽的,水光潋滟,脸色却变得有些白。

  “他们说我比赛造假。”

  段裕寒拿过手机,在床上坐下。

  床因为他的动作陷下一块。

  郁南对这暧昧无所察觉,他正处于震惊、愤怒、惊慌之中。

  为什么网上那些人这么说

  他甚至无法反驳全部的事实。

  他学校的论坛,不仅有人转发了这些报道,甚至传出了他被人包养的的秘闻匿名者称常常看见不同的豪车停于宿舍楼下,数次看见他与一个男人离开的身影。

  美术界在互联网算不上广受关注,可以说平时根本没人注意到。但郁南之前在微博出柜过,只要取个夸张的标题,再加上郁南的照片,就很能吸引眼球了。

  更何况,那些照片里,有一张是郁南生日那天和同学聚会的照片,那个骚扰他的男人手放在他大腿上,他当时肯定是怒目而视的,但是取景很巧妙,显得他们十分亲密。

  因此,虽然链接不断被删,但还是很有说服力,不断从各种小旮旯里冒出来,甚至霸占了学校的论坛。

  可以看得出帖子里,有他们班同学奋战的身影,一片对骂中,帖子反而被越顶越热。

  段裕寒看完这些,气极了,不怒反笑“这他妈谁在搞你”

  郁南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却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段裕寒说。

  段裕寒关掉手机,安慰他道“不要急,你又没有做过,全凭的是自己的实力,他们要查就去查好了我绝对相信你。”

  郁南脸更白了。

  他的确没有做过,但是他不清楚宫丞有没有做过。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说不定美协的画展、这次的比赛,都是宫丞一手安排的,没什么比自以为取得成功更可怕。

  并且不管他是不是自愿,他必须得承认,匿名者说他被包养过是真的。

  宫丞联系上了段家。

  段父怒意滔天,已经找儿子找到发了狂,当下就第一时间追来了国。

  宫丞一行人已到了s州首府。

  他们查询到郁南和段裕寒上了火车,到了目的地之后便选择了自驾。两个少年不仅是要逃离航班,看上去真的要一路私奔到底。

  根据租车的记录,段裕寒在这里使用证件租了一辆跑车,再查询沿路的监控进出城记录,他们找到了偷车贼。

  根据偷车贼的交待,他们沿着两个少年最后停留的地点地毯式搜索,却因为再无任何证件使用记录而丢失了踪迹。

  没有钱、没有证件,其中一个人还因为签证到期已经是非法滞留,他们随便在哪都可以被抓起来拘留,拘留后遣送回国。

  宫丞急得口干舌燥。

  不敢想象,郁南在这种木仓支合法,满是移民的国家会遭遇什么。

  他那么小,那么软,那么引人注意。

  宫丞几乎要暴走了。

  直到第五天,手下有人来报告,说在一家药店追踪到了郁南的手机支付记录,那是唯一一家支持中国移动支付的药店,处于距离他们一百多公里的地方。

  给谁买药,又为什么买药,足够令人翻来覆去,坐立难安。

  赶路的途中,小周好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宫丞闭着眼睛,声音很冷,“说。”

  小周“宫先生,购药清单发过来了,您要不要看一看。”

  小周递来手机。

  宫丞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铁青。

  一瓶退烧药,一支用于伤口撕裂的软膏。

  他们第一次上床后,王医生带来的就是这支软膏,说这个牌子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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