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_听说你是小三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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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出了口气,刘晋雅高兴归高兴,笑累了之后缓过神,想的还是爸爸的事情。

  徐荣元的这通电话气人,却给她们指明了方向——爸爸之前犯过其他事,要是有罪证,肯定要在牢里面呆上许久。

  刘晋雅想起了谈离婚那天的一个细节。

  面对一沓借据,爸爸仍能够面不改色,无赖地替她讨“赔偿费”,举起来的指头差点戳到徐荣元的脸上去。徐荣元不慌不忙说了番话,讲到“一把年纪了,能安安稳稳在家呆着已经是天大的福气”的时候,爸爸立即脸色煞白,底气全无。

  刘晋雅当时以为爸爸私下又欠了其他债务,现在一想……

  徐荣元没有说完的话,或许就是爸爸犯过的罪。

  “晓晓!”刘晋雅想到这点,兴奋地跑到洗手间跟钟瑜晓说,“我们去查一查爸爸的罪证吧。”

  钟瑜晓正刷牙,听到这话面色还是平静的,只有眼皮子动了动,拿起杯子漱了漱口。

  刘晋雅懵了,“不好吗?”

  “不是。”钟瑜晓洗了脸,走出洗手间跟她好好谈,“你有头绪?”

  刘晋雅的兴奋劲一下子消退了。

  自能够记事开始,她便觉得爸爸是一个凶悍讨厌的人,不愿意接近,就连课堂上听到作文是“我的父亲”都会皱皱眉头,不愿意去写。跟爸爸的接触少,加上当初年纪小,她不可能察觉爸爸犯罪。长大之后,她毕业就嫁了人,回家只顾着跟妈妈说话,一般不爱搭理乱用钱的爸爸。

  在她的记忆里中救出线索寻找罪证,难了。

  “没有。”刘晋雅咬咬唇,看到手机上提示录音文件的存放位置又灵机一动,“不如把这个放给爸爸听……”

  钟瑜晓挑眉,“然后让你爸察觉到危险,尽快去消灭证据?”

  连续两个提议被否了,刘晋雅不大甘心,弱弱说,“至少可以让我爸和徐荣元闹翻啊……”

  “徐荣元敢这么对你说,证明他能够掌控你爸爸。”钟瑜晓走到梳妆台边,慢条斯理地选中桌上一个瓶子,扭开盖子指尖一挑,抹开滑腻柔和的护肤品,“你爸凭什么跟徐荣元闹翻呢?没钱没势,准备要坐牢,现在能出来还要多谢徐荣元当保证人。”

  “可是……我爸准备面对更严重的刑罚,怎么也会拼一把吧?”

  “嗯,如果你爸真的选择拼一把,不要徐荣元的保护。”钟瑜晓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回到看守所里,徐荣元没能让你复婚,不会当好人告发。三年后,你爸出来,用父亲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找你麻烦,徐荣元可以继续拿这件事做诱饵,直到你忍不下去答应为止。”

  刘晋雅想到那个可怕的未来便抖一抖,转头看到钟瑜晓慵懒轻巧的动作,莫名觉得其他人是桌上的瓶瓶罐罐,都在钟瑜晓的掌控之中,凑上前问,“那……我们怎么办?”

  “罪证要查,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没有一点头绪,他们却很清楚罪证到底在哪里。”

  刘晋雅好不容易得了点思路,还没实行起来就发现万分艰难,沮丧地嘟囔,“怎么找呢?”

  “问阿姨吧。”

  “我妈?”刘晋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妈还没有从家暴的阴影之中走出来,就算出了院,由小姨陪着搬到截然不同的家,偶尔还会看着自己的伤疤出神,顷刻间红了眼眶。

  而她就选在开庭前的敏感时期,跑上去让妈妈回忆一下,爸爸有没有做过其他坏事。

  刘晋雅知道这是应该的,心里的坎却有点过不去:那个人是她的妈妈,小时候发誓要好好孝顺的亲人。自打妈妈被打入院的事情以后,她深深地觉着自己做得太少,没有空看护,没有空陪伴,好不容易打算在周末去看望,却是怀着揭伤疤的目的……

  妈妈在她面前总是强颜欢笑,疲惫不已,被突然问到这么一件事,怕是要哭了。

  刘晋雅不确定到时自己是会跟着一起哭,还是坚定地问下去。

  “没事。”钟瑜晓看出她的顾虑,拍肩安慰,“明天是周六,我和你一起去。”

  即使不情愿,刘晋雅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做,沉重地点点头。

  她一个晚上没睡好。

  早上,刘晋雅早早醒来,去柜子里翻出所有要给妈妈带的东西,打算装饰漂亮些。大概是藏着心事的缘故,她在折叠围巾的时候随意一拉,由着这条长长的酒红色的布帛想起古时沾了血的白绫,心里一咯噔,又把围巾塞了回去。

  “吃早餐。”钟瑜晓来叫她,瞧见被丢回去的围巾讶然,“不带去吗?”

  刘晋雅抿唇,“总觉着……我们今天问不出什么。”

  钟瑜晓看她犹豫的样子,没有像是以前那样责怪,多了几分耐心,坐在她旁边轻声说,“你不希望你爸爸付出应有的代价吗?”

  刘晋雅捏紧了手里的围巾,一言不发。

  钟瑜晓引着她往好的方向想,“试一试吧,你爸在监狱里面呆得越久,阿姨的生活会越好。”

  “嗯。”刘晋雅揉了揉眉心,理清思绪后挤出话来,“要是我看到妈妈哭,不敢问下去了……你一定要提醒我继续往下问。”

  钟瑜晓笑了,“我帮你问?”

  “不。”刘晋雅坚决拒绝,“坏人一个人当就可以了。”

  钟瑜晓不明白地反问,“坏人?”

  “以我妈的性格……听到这些事,第一反应会是抗拒吧。”刘晋雅长叹一声,“然后觉得问出问题的人不放过她,是个坏人。”

  “不会的,我相信阿姨已经改变了。”

  自己妈妈曾经的懦弱行径,她已经不想再提了,苦笑,“吃饭吧,早去早回。”

  用完早饭,刘晋雅还是把围巾装起来了,加上钟瑜晓帮忙选的按摩垫、前不久她买的衣服和托人带的营养品,装满了后座位置。看着摆放整齐的袋子盒子,她心里高兴,有一种为妈妈做了事的满足感。

  “哎呀,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呀。”小姨看到她们又是大包小包,无奈地说,“家里不缺,没必要使劲买。”

  “反正都要用的嘛。”刘晋雅先把衣服的袋子提过去,一件件亮给妈妈看。

  妈妈面上现出温柔的笑,摸一摸她带来的大衣,“这么花,我能穿吗?”

  “为什么不能,多精神啊。”

  “好。”妈妈顺从地接过,往身上比划了一下,“尝试下这种颜色也好。”

  说到尝试新东西,刘晋雅的心思跑到别的地方去了,见着妈妈心情好,给钟瑜晓使了个脸色。钟瑜晓意会了,借了试验按摩垫的理由,请小姨去客房的卧室里面安装。

  小姨的话太多,而且性格强势,看到妈妈磨叽一上火就吼出来了。妈妈本来已经不愿意提爸爸的事情了,被责骂催促,心情崩溃,只会把嘴巴闭得更严。

  她们之前商量好了,钟瑜晓引开小姨,刘晋雅用温柔的态度引导妈妈去回忆。

  客厅里面只剩下母女俩,刘晋雅安了心,斟酌片刻提了一句,“妈妈,你记得什么时候开庭吗?到时要见到爸爸了。”

  妈妈的喜悦就这么一点点散去了,再提嘴角没了精神,僵硬干笑,“记得。”

  刘晋雅有种闭嘴的冲动,瞥一眼手上的戒指,记起钟瑜晓的叮嘱,狠下心继续引导,“高兴点嘛,爸爸判了刑就会去坐牢了。”

  妈妈嗯一声,有气无力说了句,“我知道,三年嘛。”

  “不一定是三年的。”刘晋雅觉得藏着掖着没必要,找到了话题切入点赶紧说,“我听说爸爸以前犯过事。”

  “什么?你从哪里听说的。”妈妈一脸不信。

  来之前,刘晋雅已经想好托词了,“我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听见王伯说的。他以前天天跟爸爸去喝酒打牌,醉了的时候听到爸爸说的胡话,他一开始不信,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认清了爸爸的为人,就告诉了我。”

  与王伯不熟,妈妈没有勇气回到那个被打到昏迷的房子里头去,果然没有去计较这番话的真实性,径自嘀咕着,“犯事?他没有跟我说过。”

  “你仔细想想嘛。”刘晋雅鼓励着妈妈,“爸爸有没有反常的时候?做什么事情会故意躲着你?”

  顺了她的话,妈妈回忆往昔,一开始是面色迷茫,想到后头,提着衣服的手发颤,直接把新衣服给抖到了地上,噗的一声闷响。

  刘晋雅没聊到妈妈反应这么大,低头去捡,再起身看去,妈妈已经是捂耳朵闭眼睛的逃避模样了。

  “妈?”刘晋雅担心地握住妈妈的手,触到一片冰凉。

  妈妈好一会儿缓口气,看着她的眼睛有泪光,哀求似的说,“小雅,我想不起来。其实三年足够我把房子卖掉,退休办好,跟着三妹去Q市。到那个时候,我已经彻底远离他,不用再想这些事……”

  “妈……”刘晋雅问不下去了,无奈叹气,“你还在怕他吗?”

  妈妈下意识地摇头,对上她面无表情的脸又心虚了,别开眼不敢看。

  客厅里安静,刘晋雅能够听到妈妈张大嘴巴吃力呼吸的声响,有种自己十恶不赦逼着人的罪恶感,缓了好一会儿还想开口,见到妈妈抹了抹眼睛又退缩了。

  “这个按摩垫真好玩。”小姨忽的跑出来,笑眯眯地冲着她和妈妈说。

  妈妈聪明起来,动了动腿让衣服掉落,弯腰去捡,顺便调整了一下表情,抬眼时说不上开心,却也不是回忆爸爸时那样苦大仇深了,“是吗?”

  “来,我陪你去看看。”小姨过来搀扶。

  刘晋雅搭把手,跟着两个长辈慢悠悠地往房间里走,到钟瑜晓跟前时叹口气摇摇头,伸手讨个抱抱。

  钟瑜晓自是看出结果不好,搂了她一下,说,“吃饭后再说吧。”

  刘晋雅只能听从。

  吃完饭,妈妈像是察觉到她的意图一样,跑到房间里去收衣服。小姨看了眼她们新买的长款大衣,摇摇头,“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哪里能踮脚够到最上边的挂钩……”

  “完了。”等小姨和妈妈走远,刘晋雅直接跟钟瑜晓哭诉,“现在哪有机会问了。”

  钟瑜晓轻笑,“小姨可以问。”

  “哈?”

  “之前试按摩垫的时候,我跟小姨提了这件事情。”钟瑜晓说,“让她不要急,慢慢劝。”

  刘晋雅懵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告诉你的话,你还会开口问妈妈吗?”

  刘晋雅点头,撒着慌的同时不由自主地跟妈妈一样别开眼。

  不过,钟瑜晓的应对方式可爱多了。

  脸颊上忽而印上温软的吻,刘晋雅呆住,捂着被亲过的地方转头看回来,“你……”

  钟瑜晓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么么哒。”

  “噗。”刘晋雅被逗笑了,感慨,“幸好有你啊……”

  钟瑜晓弯起嘴角,挑眉望向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长辈们,得意道,“嗯,幸好有我。”

  “小雅。”妈妈不知她们在说什么,只是急急上前,“你刚才说,你爸有别的罪行吗?”

  没想过小姨能这么快劝服妈妈,刘晋雅愣了一会儿才点头。

  “我去翻翻相册。”妈妈说,“有些事情我记不清了,看到照片应当能想起来。”

  说着,妈妈转回房间里头去找了。

  小姨要跟上,刘晋雅憋不住疑惑问,“你怎么劝妈妈的?”

  “我说……她搬走了,你还在这里。”

  刘晋雅呆住,“这么简单?”

  小姨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孩子,大姐为了你能做很多事情的。”

  ——

  妈妈从家里带出来的照片有两本,一本是她从小到大的独照,另一本是妈妈自己的照片以及有她的合照。合照里头有爸爸,数量不多,平均下来每年一张,都是妈妈为了纪念而催促爸爸跟她拍的。

  小姨嫌弃爸爸在照片里头,劝说妈妈扔掉。妈妈比较迷信,觉着照片里头有她,扔掉剪掉烧掉都不吉利,干脆完完整整地保存下来,压在相册最后头,几乎不去看。

  为了回忆从前,妈妈再度拿出那本相册,深呼吸几次才翻开了。

  小姨和钟瑜晓没看过这些,挺有兴致地瞧着,刘晋雅看到爸爸不情愿的脸和自己常常红眼睛带泪痕的可怜相,虽说想不起来当时拍照是什么心情,大概能够读出点强颜欢笑的意思。

  经历过这些,印象最深刻的妈妈,看着这些记录过去时光的东西,却是反常的平静,目光扫过照片里的脸和右下角的日期,偶尔皱皱眉头,不一会儿又松开了。

  刘晋雅差点没看出来妈妈有情绪波动。

  直到某照片掉了出来,妈妈触电一般缩回手,任由薄薄一张往下落。

  小姨离得最近,捡起来的时候看到妈妈惆怅的侧脸,放轻声音说,“大姐,我帮你装回去吧。”

  妈妈笑着点头,“谢谢。”

  “谢什么呀。”小姨用指甲挑开隔层,慢慢地将照片放入小小的缝隙里,边角被折了会耐心地抚平再三尝试。

  “变得这么细心……”妈妈感慨着,转眸看到照片上爸爸的脸忽而愣住了。

  刘晋雅没发现,钟瑜晓看清了,帮着问,“阿姨,你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妈妈答着,“三妹。你先别装照片了,拿回来给我看看。”

  小姨马上把相册送回到妈妈的手上。

  妈妈翻回了前面,因为太着急,让微微尖利的纸张边缘在手心划出浅浅一条印子,不让靠近的刘晋雅查看,继续扫视着一张张照片,眼神坚定。

  “等一下。”钟瑜晓看刘晋雅担心,按住肩膀劝说。

  刘晋雅看出妈妈有些不一样了,不去计较小小的破皮,安静地等着。

  妈妈翻来覆去,总算找到了想找的照片,比照了右下角的日期,“对……就是这一年……他突然变了个人,不再打牌,找了个工作好好做……”

  刘晋雅凑上前去看,“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嗯,我当时为了上学到处求人,不大有空照顾你。”妈妈一边回忆一边说着,“他说他不去打牌了,好好在家看着你。”

  顺着妈妈的话,刘晋雅确实想起来准备升小学的那个假期有爸爸不耐烦的陪伴。她还小,不大懂得其中的缘由,只觉得爸爸妈妈那段时间吵架少了,对她好了,甚至主动买了一个娃娃当礼物。

  她点头应和,“爸爸那一年突然对我特别好。”

  “是啊,我以为他愿意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了。”妈妈皱眉,“现在想想……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无缘无故地改变呢?前个晚上还去打牌,第二天回来就老老实实,努力地去找工作。”

  钟瑜晓听到这里插话了,“他去哪里打牌?”

  “我想想……好像是金阳东路。”

  钟瑜晓疑惑,“去麻将馆吗?”

  “不是的,那个年代没有麻将馆,应该是去朋友家。”

  问到这里,钟瑜晓还是一脸茫然,拿出手机解锁操作。

  “别搜了,地图上看不出来的。”刘晋雅出言制止,按照经验解释给钟瑜晓听,“那里是城中村,人员复杂,这些年一直在拆迁改建,人换了好几波,要找个爸爸打牌的地方很难。”

  钟瑜晓想的却跟她不是一回事,“我想找个专业的人来查。”

  专业人士?

  刘晋雅看钟瑜晓较上劲了,“妈妈随口一说,不一定跟这个有关联啊。”

  “嗯……”钟瑜晓考虑了她的意见,转头问,“阿姨,还有别的线索吗?”

  妈妈迈出了第一步,后来就不这么吃力了,翻起相册细细回忆,片刻后慎重答了,“还有一次变化,是小雅结婚那年。她爸很高兴,说是解脱了,之后打牌喝酒,什么坏习惯都回来了。”

  “他应该是为了晋雅那年时发生的事情而变化,”钟瑜晓猜测,“消停了十多年,找到了徐荣元做靠山才恢复原状。”

  刘晋雅想到之前看的资料,“徐荣元会不会帮忙销毁证据?算不算包庇罪。“

  钟瑜晓摇头,“徐荣元做着生意,那么多敌人盯着,不会随意趟浑水帮忙隐瞒,顶多是知情不报。”

  “噢……”刘晋雅失望。

  “先解决你爸的问题吧。”钟瑜晓劝说,“比起徐荣元有头有脸爱面子,你爸爸一无所有,为了生存和报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刘晋雅想来是这个理,但她没忘了照顾妈妈的感受,凑过去问,“妈,你不要紧张,晓晓要找的是专业人士,肯定能够找出来给爸爸多加一条罪的。”

  妈妈拍拍她的手,转而对钟瑜晓说,“我还记得一些小细节,不知道又没有用,一并写下来给你吧。”

  “好的。”

  刘晋雅怕妈妈不方便,帮着拿纸笔,认真地帮忙记录。

  钟瑜晓打了个电话,把信息报出去。

  小姨那些年没跟妈妈联系,却想帮忙,拿了相册细细观察照片的背景里头,希望能找着有用的东西。

  她们为着同一个目标,各自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

  刘晋雅飞快写完,看着不知不觉逝去的一个小时,莫名感到满足,心中充满希望。

  一定会好的。

  ——

  查线索的事情,刘晋雅毕竟是外行,跟着妈妈把记得的一些细节交出去便没法插手了。钟瑜晓交给了一个熟悉的私家侦探,让她安心等消息,即使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之后追责加刑也是可行的。

  隔了十来年,金阳东路人员复杂,私家侦探费了三天才查出当年发生过三件大事,一件是老楼三层的媳妇红杏出墙,被老公追打了一条街,一件是某个大爷吃饱了撑的把厚重的磨刀石给扔下楼去,将倒霉路人的脑袋砸开了花,还有一件是人口失踪,最可能与刘晋雅的爸爸有关。

  失踪的人叫连建同,是一个从乡下出来打工的男人,与爸爸同年,当初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靠着给人家搬货为生,见人就笑,挺热心肠的,一打麻将就暴脾气,爱出老千,经常把工资赔光了紧巴巴过日子。

  连建同的消失,在金阳东路的城中村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因为连建同欠债累累,大家根本不认为这个人是失踪,觉得是没钱还躲债主去了。

  私家侦探觉得这很可疑,费尽心思从还住在金阳东路的老人手里讨到了照片,当然没有正脸,都是别人拍照时无意间拍到的半个脑袋、一只手,一个侧影之类的。

  妈妈看了摇头说没见过,问,“这跟刘广柏有关系?”

  “不一定。”

  刘晋雅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瞪大眼睛,“我好像见过他,在……在……”

  她一时想不起来,妈妈随着她说不完的话着急,钟瑜晓皱眉头,等待着她把句子完成,侦探忙着把其他照片给她看。小姨最沉不住气,看到她回忆半天想不起来,烦躁了,“你真的见过他吗?照片这么模糊。”

  刘晋雅心底也不确定,但觉得这是三天来最好的消息,小心问,“我可以照下来,这段时间再看看吗?”

  侦探当然允许了。

  刘晋雅全部照下来,得了空就琢磨。

  一次两次还好,钟瑜晓让着她,可过了两天看她还是抱着照片不离手的样子,宝宝的幼稚性子出来了,凑过去认真说,“需要这么认真吗?不一定有关。”

  刘晋雅不同意,“以我的第六感来看,肯定有关。”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爸或许把这个人给杀了。”刘晋雅起劲地说,“你看啊……这个人和我爸都爱打麻将,都是喜欢耍赖的烂人,说不定一言不合打起来了,然后……”

  钟瑜晓提醒,“麻将是四个人打的,就算真有这事,也是在打完了之后才发生的。”

  “侦探不是去查跟连建同打牌的人了嘛。”

  “有些难,”钟瑜晓平静地同她说调查过程的艰难,“他去过你爸工作的地方和单位房子里,没问出来,现在要去连建同的老家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消失了,要是查不到,得去X市去找连建同的老婆,查清楚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多个地方,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

  刘晋雅搜了搜地图,成功失望,“啊,我以为私家侦探都像电视剧里头那样……一下子就查出来了。”

  “没这么容易,他有个案子查了五年还没结果。”

  “啊?”刘晋雅惊讶,“这个侦探靠谱吗?你跟他到底熟不熟?”

  钟瑜晓轻描淡写道,“算熟吧,他是我的同学。”

  “什么?”刘晋雅惊呆了,“中学同学?”

  “大学。”

  “跟你一个专业吗?为什么会做这行去呢?”

  钟瑜晓笑了,“专业不能限制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出这一句是话里有话,刘晋雅也跟着笑,凑过去挽着钟瑜晓胳膊轻声说,“我知道,所以我决定不要管大学学过的东西,要转到书画投资去啦。”

  “是吗?”钟瑜晓问,“进度怎么样了?”

  刘晋雅有些紧张,抓紧了钟瑜晓,“快公布结果了,不知道我看好的林再夏会不会得奖……”

  “如果没有得呢?”

  刘晋雅早已经想过这个可能,有准备地答,“等啊,我相信林再夏的才华。”

  钟瑜晓不大赞同地眯了眯眼。

  “我就知道你会露出这个表情!”刘晋雅捏了一把钟瑜晓的脸颊,“我当然还会投资别的人啊,我和小尹看好了,有个国画艺术家协会的画家挺有灵气的,这些年的成交量不错……”

  从某个词开始,钟瑜晓就没有好好听她说话了,皱眉,“小尹?”

  刘晋雅心道不好。

  她与尹忻畅的交流都是在通讯工具上头,鲜少与钟瑜晓说起。钟瑜晓已经习惯了她用手机查看工作群、研究公众号、app和网站拍卖,一点没有察觉尹忻畅时不时给她发信息商量正事。

  聊得久了,叫全名显得生分而麻烦,尹忻畅早就自来熟地叫了她小雅,她身为一个雇员,本来想叫尹忻畅老板的,要出口的时候想起曾经跟钟瑜晓玩过“老板和小秘书”的昵称,默默地改口叫“小尹”。

  然而,钟瑜晓跟尹忻畅相处的时候,经常受不了尹忻畅疯起来没完的性子,不高兴地叫全名,根本不会叫“小尹”“忻畅”之类的,比不上她的叫法亲密。

  “嗯,”刘晋雅闻到醋味了,突然机智,腆着笑脸装傻,“我想跟着你的称呼嘛……”

  钟瑜晓盯着她半晌,看在她伸手抱抱的份上,信了。

  “对了,明天晚上康先生有个宴会,我们一起去吧?”

  “康先生是谁?”

  “小尹介绍的人啊。”刘晋雅纳了闷,“我以前跟你说过。”

  钟瑜晓眨眨眼,忽的讨好地上前蹭她。

  刘晋雅一看便知道怎么一回事——钟瑜晓把她说过的话忘了,为了不让她生气而使出美人计。

  “好啦。”刘晋雅没那个心思,无情地把钟瑜晓扒拉开,“你自己玩去,我再看看,好像快想起来了。”

  钟瑜晓板脸,“我今天不用看文件,可以早点睡。”

  “嗯……恭喜你哦。”刘晋雅敷衍了句,把手机里的照片放大。

  钟瑜晓不高兴了,直接把床头灯关掉。

  房间堕入黑暗,刘晋雅被手机的亮光刺了眼,愣了一愣,“你干嘛?”

  “睡觉了。”钟瑜晓把手机抢过,啪的放在自己这边的床头柜上。

  刘晋雅够不着,默默为惨遭毒手的手机捏一把汗,扯着被子准备躺下时顺便说了句,“明天你可以提前下班吗?”

  “可以。”

  “你早点来接我,我们回来换身衣服就去赴宴。”刘晋雅算了算时间,“一个小时应该够吧。”

  钟瑜晓贴过来,咬开她一颗扣子,话语含糊不清,温热纷乱的气息倒是令人难以忽略,“换衣服?先练习一下。”

  “哦对!”刘晋雅却不为所动,说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经过路口那家干洗店的时候可不可以帮我拿礼服?”

  钟瑜晓顿住,片刻后重重哼了声,卷被子翻身到床的另一侧去。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刘晋雅借着依稀的光看清委屈缩成一团的钟宝宝,哭笑不得地上前哄,“宝宝啊……”

  “睡觉。”钟瑜晓拉被子蒙头。

  作为没能一起蒙被子的人,刘晋雅只能无言地缩回去,躺好了叹口气,闭上眼睛准备酝酿睡意。

  忽然,她的耳边响起一阵窸窣的声响。

  “晋雅。”钟瑜晓认真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刘晋雅没绷住,扑哧一笑。

  钟瑜晓更不高兴了,“不许笑。”

  刘晋雅反而控不住自己,越笑越开心。

  钟瑜晓皱皱眉,用了个直截了当的方法堵住她的嘴巴。

  “唔。”刘晋雅尚有一丝理智,软软抱怨了句,“谁让你不用哄啊。”

  ——

  刘晋雅特意安排好了工作,提前跟管雅琴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管雅琴十分耿直,斜了一眼她递上来的假条,不但不签,还淡定让她不遵守规则,“你在外勤表登记去办事,不用扣工资。”

  领了上司好意,刘晋雅早早收拾好东西,望一眼准备走向4点的时钟,发条信息问钟瑜晓到了哪儿。

  钟瑜晓的回复不大乐观,“堵车。”

  刘晋雅不忍心责怪钟宝宝,强作镇定地坐在位置上等待。

  结果时间越来越晚,同事忍不住问了句,“你不是要去办事吗?”

  之前的便利成了麻烦,刘晋雅叹口气,拿起包往下走。正好,有一家公司要搬东西,不少穿着工作服的人占了电梯。生人一多,她又觉得心里不踏实,打了个电话麻烦小曹送她去打车。

  小曹是个办事靠谱的人,听说她要赶时间,提议,“我去开车吧,要是钟总来不及回家,可以顺便送你去宴会。”

  刘晋雅觉得挺好,“好,麻烦你了。”

  小曹去开车,让她先去一楼大堂等待。刘晋雅无聊等待的时候,拿出最近刚收到的连建同的正面照片继续琢磨。她们请的侦探去连建同的乡下打听了,得知这个人没有回老家也不联系家人,如同人间蒸发。

  可叹的是,察觉异样的不是连建同的家人,而是借了钱的债主。连建同只有一个老母亲在家,一穷二白,债主讨不到钱,四处打听连建同的下落,甚至花了点心思求去外地打工的人帮忙找。

  几番周折,债主费心费力落不得好处,心烦意乱,又不忍心让连建同多病愁苦的母亲去申请宣告失踪,当这笔钱丢了,称呼连建同不是失踪的人,而是说“这王八蛋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刘晋雅听了之后,即使侦探拿着连建同的照片到爸爸工作和居住过的地方调查却一无所获,仍然觉得这件事跟爸爸有关。

  但是,她们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或许是开庭的时间接近加上害怕宴会迟到的关系,刘晋雅看着照片,不再像是平时一样随意看看,而是紧皱眉头死命盯着,到双眼酸涩难忍才眨一眨,有些疯魔了。

  她看得太入神,碍着了搬家公司的人,让开时随意一扫,见到工人们齐力搬的大圆桌。

  刘晋雅一下子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连建同了,拿手机打电话给侦探,“我记得了!我在大院后边的破房子后面看见过连建同……对,那里有个大桌子,我小时候和朋友去玩过……”

  她太高兴,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听到了这番话,悄然从后接近。

  “你干什么!”保安忽的喝令一声。

  刘晋雅吓了一跳,往后看去,正看到爸爸的脸。

  爸爸见她发觉,马上想冲上来。

  三步开外的距离有些远,保安灵机一动,把手里的棍子丢了出去,爸爸想要躲避,没算好地板的湿滑程度,脚步歪扭倒在地上,哎哟叫着疼。

  她立即加快脚步躲到保安旁边,心有余悸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爸爸,懊恼自己太疏忽。

  爸爸缓过疼来,踉跄站起,阴沉着脸瞪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保安不给爸爸问问题的机会,拿起对讲机说了句。

  爸爸没了曾经的胆小怕事,发了疯一样地要冲上来,大骂她“不孝”“贱人”,大嗓门吼出的声音在空落的大堂回荡:“是不是徐荣元告诉你的!

  “别动!”保安无奈护着刘晋雅,不停叫着其他同事。

  闹出的动静太大,爸爸知道保安的后援快到了,咬咬牙转身跑走。

  保安冲上去追,刘晋雅愣在原地,直至小曹问询赶来才缓过神,给钟瑜晓打了个电话。

  钟瑜晓也着急,“有没有受伤?”

  “没有。”刘晋雅缓过来之后,想想刚才爸爸凶狠激动的样子竟然不太害怕,兴奋说,“爸爸这么激动,那个破房子肯定有问题!”

  “嗯,老张已经去查了。”钟瑜晓提醒,“还去宴会吗?”

  刘晋雅看了一眼不见爸爸影子的街道,哪怕心潮澎湃恨不得亲自去想起来的破房子看一看,为了未来的前途还是硬生生忍下了。“去,尹忻畅说要给我介绍几个画家呢。”

  钟瑜晓默然片刻,轻笑,“好。”

  康先生是个文雅的生意人,办的宴会规模不大,在自己一处雅致的居所里。

  一进门,刘晋雅见着已经有不少人来了,被刷刷扫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本能地跟在钟瑜晓后头。

  钟瑜晓不乐意了,把她从身后扒拉出来,“今天是你带我来的。”

  刘晋雅无从反驳,硬着头皮走上去。

  康先生正和客人说着话,见她来了,上前欢迎,并说,“赵大师在那边,我带你去认识一下。”

  一时间,刘晋雅有种追星族要见到偶像的兴奋感,瞪大眼睛,胆怯被激动的心情盖过了,“赵大师来了?”

  “是啊,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字吗?”康先生笑说,“我给他看了你临摹的帖子,他还夸你呢。”

  刘晋雅不好意思了,见到赵大师之后激动地上前,握手时声音都在抖,“你好你好。”

  钟瑜晓撇嘴,忍下醋劲默默跟着。

  过了十分钟,尹忻畅也到了,凑到她们这边当听众,

  结识的不是同好就是钦佩的书画家,刘晋雅觉着这不是应酬,认为是明星见面会,从头到尾的兴奋,与之相比,钟瑜晓沉默许多,乖乖在她后头陪伴,在尹忻畅要插嘴闹笑话的时候提个醒。

  刘晋雅面对人多的场合一点不犯怵,难得的游刃有余。一晚上下来,她学到了不少东西,对未来也有了些打算——她对画作的审美力算是得到了认可,在书画投资方面算是有个很好的起点。

  她太开心,随着康先生去看藏品的时候松了钟瑜晓的手,回神后才发现钟宝宝丢了。

  “哎?”她注意到的时候有一丝慌乱,马上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不通,她怕钟瑜晓提前离开,加快脚步到处找寻,终于在少人的阳台找着了。

  钟瑜晓正在打电话,“嗯,我转告她。”

  刘晋雅总觉得这个“她”字是自己,静静等到钟瑜晓挂了电话才上前问,“怎么了?”

  钟瑜晓的表情镇定,“老张说有消息了,我们回去吧。”

  老张是她们雇的侦探,刘晋雅一下子紧张起来,顺从地被钟瑜晓牵着往外走,与康先生和几位新认识的人道别。

  回到车里,她一关上门便忍不住了,急急追问,“什么消息?”

  钟瑜晓把她披着的外套拢了拢,伸手搂好,抵着她的头轻轻说,怕吓着她似的。

  “你爸死了,徐荣元是嫌疑人,已经被逮捕。”

  作者有话要说:两份便当一起送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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