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_帝昊的平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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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

  初春,虞苏在前拿蚌刀割野草,姒昊在后执骨耜翻土,他们在葛田旁边开垦荒地,打算种粟。虞苏带来一小钵粟种子,是虞城最好的品种,长出的粟米饱满,口感也好。

  除去粟种子,虞苏还带来葫芦,麻,豆和油菜的种子,打算统统种上,多开垦些田地。当初在落羽丘,虞苏就跟姒昊描述过一起种田的情景,不想有一天能成真。

  在种田方面虞苏比姒昊强,不过他发现姒昊一点就通,相当厉害。对于种植庄稼,姒昊早有准备,他去虞城时,常会到城南去看看别人家的庄稼,看别人如何播种,如何照顾。看得多,懂得也多,还没下手去做,已经有所了解。

  垒出整齐的田陇,姒昊不忘在侧做条蓄水坑,用来积累雨水,方便灌溉。

  找得是一处低洼草茂的地方,姒昊下铲挖,挖了几下,发现一条有些眼熟的蛇从草丛里慢悠悠爬出来。今日给葛田除草,没发现它身影,还以为它在冬日里冻死了——毕竟这么懒,不想还活着。

  姒昊照旧没給它七寸一铲,放它悠然离开。

  这里有一大片荒地,草盛食物多,尤其葛田很招田鼠之类的小动物,这条蛇明显将这里当舒适的猎场,不舍搬离。

  挖土是体力活,姒昊轻松胜任,十七岁的他,个头明显比去年高,而且身体也更宽实。去年春时穿的衣服,今年就已经太窄小,绷紧在身上。虞苏为姒昊制作新的春装,此时就穿在他身上,是一套朴实无华的麻质衣服。

  姒昊不喜欢往衣服上装缀贝饰啊,彩珠之类,要不虞苏的手可巧了,懂得制作华美的衣服。

  衣缘和袖口,虞苏还是用细布缝裹,这样耐磨损,穿着还很舒适。姒昊的每件衣服,都有虞苏细心加工的痕迹。一针一线都是他的爱意。

  虞苏在田陇上播种,拿葫瓢浇水,让泥土保墒。一桶水,两处田陇便就浇完了,虞苏提起木桶想到前面的水塘取水,他经过姒昊身旁,姒昊把他手拉住,说:“我来。”

  木桶的自重大,姒昊制作的木桶个高腹肥,提这么一桶水,虞苏得在半路歇一下。姒昊不同,他轻轻松松提着往返。

  姒昊水提来,虞苏在田边播种五六颗葫芦种子,怕被鸟吃野兽扒,他不忘编一个草罩子将它扣住。虞苏将种子播种上,起身去看姒昊,姒昊还在挖蓄水坑。

  水塘离农田的具体不算很远,可以不用再挖一个蓄水坑,不过姒昊说,何必舍近取远。他的一些想法,和其他农人不同。

  春寒料峭,虞苏套着一件厚外套,姒昊只穿一身麻衣,他挖土挖得满头是汗。虞苏帮他擦汗递水,劝他歇歇,怕他劳累。

  年轻力壮的姒昊,别说挖个小土坑,就是让他一口气去挖口井,他也干得来。

  才开春,庄稼已播种,就连船也有了。

  前些日,风川和虞正,还有妘周过来,他们协助姒昊从林子里拖出一根巨木,沿着地势,让它滚落到湖畔。众人协助,在湖畔将巨木挖槽,加工成独木舟。

  木材结实,用石制工具加工可不容易,他们用的是虞人建独木船的窍门——用火燎烧要除去的部分,经过火烧的地方,材质酥脆。

  独木舟制成后,风川在舟身上,用漆涂抹上一条鱼的形象,说是这样船就不会沉。属于渔人的一个巫术。

  风川和虞正待姒昊都很亲和,唯独妘周,显得生疏,他话少,埋头干活。他待虞苏还是不错的,还教了虞苏鞣皮革的方法。

  妘周对于姒昊,颇羡慕嫉妒,毕竟一个外来者想过上姒昊这么好的日子,绝不容易。他有栋现成的漂亮房子,有过人的捕猎技术,还轻易就结交了一群朋友,而且还“霸占”了北区一美的虞苏,简直人生赢家。

  姒昊和虞苏花费两日时间开垦田地,播种。花费三日时间,在湖心的小沙洲上,营建一栋木房子。

  紫湖有不少小沙洲,姒昊选中其中一处,命名白鹭沚,在上面建造渔屋。别人在湖上的渔屋,无不是矮小一栋,相当简陋,随便捡点木材搭建。姒昊的渔屋,用同色的木料,搭建得漂漂亮亮,他隔出杂物室,卧室,屋外的地面清理地干干净净,摆着几个木架子,用于晒鱼和晾网。

  木屋搭建好的第一夜,姒昊和虞苏在白鹭沚上过夜。屋中还没有卧躺的藤榻,也没有像样的家具,两人铺席在地。

  春日的夜晚,还是冷的。屋中没有火塘,用的是一个陶灶煮食和取暖。

  夜深,大黑在陶灶旁睡着,虞苏缩在姒昊怀里,听着屋外的虫鸣声。

  姒昊将虞苏搂在身下,用身子将他罩住。他怀里的人,厚厚的外衣脱去,只穿着贴身的衣物。隔着薄薄的衣物,姒昊触摸虞苏的身体,他的手在虞苏的腰身抚摸,一不留神,已探进虞苏的领子,拉松他的领子,低头亲吻虞苏袒露的肩,嗅吸他身上的气息。

  冬日过去,虞苏的身子不再那么单薄,他的细腰也有点小肉肉了。他的个头明显长高,不过姒昊也长高了,所以他个头还是在姒昊耳边。

  被压在身下的虞苏,感受到姒昊身体的力量和热度,他熟悉他的身体,还有这具身体带来的舒适和欢悦。

  他们在昏暗的角落里,悄悄摸索,爱抚,亲吻,感受小小的激情,还有不尽的缠绵。

  当清早,虞苏在姒昊臂膀里醒来,他系绑凌乱的衣衫,梳理长发,望着躺在他身旁熟睡的男子,嘴角微微勾起。有时,他会低下头去亲他,如果刚好将他弄醒,会被他再次压回地面,双手紧扣。

  冬日的东社聚会后,姒昊便就很少去虞城,即使去,也待不长。不过春日方便往来,虞苏一有空就往姒昊这边跑,虞父虞母知他是过来帮忙春耕,并不拦阻。

  虞苏被姒昊压在地板上,他半截身子靠近木门,被阳光照耀。从门外倾泻而来的阳光,也让姒昊感到炫目,他决定帮自己和虞苏避开这扰人,但又漂亮的光。他亲吻虞苏,他身子覆下,虞苏便就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温暖的阳光,使得懒洋洋的大黑推开木门后,只是趴在地,望着湖光享受犬生。屋中的两人,拥抱在一起,轻声耳语。

  连续劳作数日,干得都是重活,姒昊感到疲倦,他还能再睡会。他枕着虞苏的腹部,躺在地上悠然合目,虞苏的手轻挠他的头发,在他脸上描绘眉眼,手指柔软,动作温柔,相当舒服。

  屋外,几只水禽从灌木丛里飞起,嘎嘎叫唤,它们身披羲和,光洁的翅膀拨弄春风。紫湖畔,荒凉的紫藤条上,几片嫩绿的叶子冒出,娇莹可爱。

  乘着春风,从湖西面往湖北面而去,穿过那片白林子,让它发出簌簌的声响,一阵阵,和及谷中的生灵共鸣。恢复绿意的及谷,冬时消匿的那些采集的女孩,孩子,妇人们,又都冒了出来。他们挽着竹篮子,穿行林间,采摘野菜,菌子。

  虞苏的采集地,在野鹿坪,还是那样,姒昊打猎,他采撷。姒昊带走大白,他带着大黑。

  他们捕获不少鱼虾,小螃蟹,在白鹭沚上晒干,装入竹筐,足足有一篮。姒昊觉得还不够,还得猎点野味,他想让大白一边驮一个竹筐,满载前往虞城。

  即将到三月,奇花异草点缀的花草坡,情侣成双成对,从清早到黄昏,人影不绝。虞城每年的成年礼日期,即将到来。今年,虞苏可以参加了,他已成年。

  姒昊打来一头鹿,驮在大白身上,他牵着大白,沿着湖畔沙地行走,去往野菇子老树。虞苏在那边采集,春日能够采集的食物,不只是菇子,还有种类繁多的野菜,还有数量不少的禽蛋。

  东西再多,虞苏也只是获得一篮子便足够,他不贪婪,知道留着以后。

  他采集好食物,没有留在老树下等待,他走到沙地,探看前方。他看到姒昊和白马的身影,离得还挺远,姒昊的步伐矫健,英姿挺拔。他一手执长矛,一手牵白马,朝虞苏走来,他看到虞苏,举了下手中长矛。虞苏想起去年的冬日,也是在这里,牵着大白的姒昊,遇到虞君之女虞若,还有一群女孩。

  白林子猎人的传闻,女孩们也不再热传,因为近距离接触过姒昊的女孩,都表示这个英俊猎人寡言且凶,一点也不亲和。第一次听到时,虞苏觉得很不可思议,姒昊是那么温柔的人。

  后来虞苏内心甜美无比,姒昊待他温柔至极,也只有他。

  虞苏唤上大黑,跟着牵白马的姒昊,来到湖畔的滩头,滩头上停着一艘独木舟。虞苏留在湖畔,姒昊划独木舟离开,他去趟木屋。

  待姒昊回来,他在船上载着一筐晒干的鱼虾,并带来一个空的竹筐。

  两个竹筐都被放在大白背上,原本空的竹筐里,装上一头野鹿,还绑着一个小竹篮子。

  姒昊牵马,虞苏跟在他身边,他们身后是一条黑犬。两人一马一犬,朝白林子走去,他们要进城。

  自从姒昊来虞地,虞苏家就没缺过兽肉和鱼肉。左邻右舍,眼睁睁看着,心里多少有些羡慕。

  白色的骏马,高帅的猎人,就连那头黑犬,看起来也分外健壮,毛发油光可鉴。林子里可没几个这样的猎人,倒是虞茅家有缘,给捡着了。

  姒昊和虞苏浩浩荡荡出现在院门,虞母正在院中喂小鸡,春日刚孵出一窝,黄绒绒的,叽叽叽叽声音成片。虞母见儿子和姒昊回来,连忙迎上前去,看姒昊从马背上卸下一堆东西,她很惊讶说:“带这么多东西来!”

  “我要来住两日。”姒昊笑语。

  “你来住两年都吃不完,阿蒿,你看这满院子都是肉。”虞母指着挂在屋檐下的鱼干和肉干,她也才意识到,这孩子往她家里搬来了多少东西。

  “阿母,这头鹿要做鹿肉酱,不用再晾起来。”虞苏想母亲该不是担心没地方挂。

  “去阿蒿那边吃他的喝他的,每次都让他带这么多东西来,你还好意思。”虞母横眼儿子,把他念叨。

  虞苏只是微笑,没敢回嘴,他和姒昊将东西往屋里搬,怕一会邻居过来围观。

  姒昊太能干,得防着点。前些日子,就有位邻居让虞母帮忙说亲,虞母还真去问姒昊,姒昊给一口回绝了。

  这事虞苏还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姒昊不会同意,但还是挺在意有女孩儿想嫁他。

  两天后,便是三月三,成年礼的日子。

  虞苏一回到家,便就忙碌起来,他采集香草晾干,制作香包,赶制新衣。这让姒昊想起去年春,自己的成年礼。他的仪式隆重,他是以大贵族子弟的身份置办。

  身着白丝袍,外以朱衣青裳,腰坠佩玉,发戴高冠,蓝缨带,缀红玛瑙珠。姒昊这一身装束,并未出示外人,只有亲友得以见到。这是嗣子成年的装束,舅父力所能及的,给他举办一个最好的成年礼。

  香包缀着流苏,一头系绑彩绳,能挂在腰带上。香草的气息,真是相当的别致美好,姒昊拿起这个香包嗅了一下。想象它挂在虞苏的细腰间,虞苏的身体散发着它的气味。

  新衣是一件短袍,袍身长度到小腿,他是虞人平民男子最考究的一款衣服。虞苏的短袍灰紫色,它由虞母染制的一块布裁制而成。

  贵族穿的紫色,颜色很亮,染色经过复杂的工序。平民不过是采集一种树叶子,将它们碾碎,滤去渣渣,直接用汁水染,染后颜色灰紫。

  虞苏为制作短袍,忙碌一夜。

  第二日清早,虞母看儿子出来梳洗,在院中晾头发,那头发长及腰。虞母说:“头发得削短了,哪家的男孩成年后,还留这么长的发。”

  长发及腰就算了,从身后看,身材还相当曼妙,好在这孩子温雅,但并不女气。北区那谁谁的儿子,就老做女孩子装束,被人笑话。

  虞苏抚摸头发,觉得也确实太长了,到肩膀比较合适。

  把头发弄短很简单,有些人家要用蚌刀割,用石片割,虞苏家不用,姒昊有把锋利的青铜刀。

  白色的棠梨花在枝头盛开,枝头之下,是一位席地而坐的少年,还有一位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子。男子拿一把青铜刀,帮少年削头发,边削边心疼,把头发摸了又摸。

  虞母见两人在树下,一个坐地端正,一个忙着手中活,态度认真,她就没过来关心了。不想,等虞母煮好锅羹,再出院子,发现儿子那头发是削短了些,可总有什么不对。

  她走过去一看,啧啧,这跟被狗啃的也没差多少,她怎么就信了姒昊的理发手艺呢。

  “我来吧,阿蒿你去吃羹。”虞母支走姒昊,执着青铜刀,在儿子身后忙碌。

  虞母拉起长发,一刀下去,削掉一片,虞苏吃疼,告饶:“阿母,好疼呀。”虞母拍他头说:“阿蒿帮你削就不疼了。”

  虞苏乖乖坐着,不敢多嘴,明明确实姒昊帮他削发的动作温柔多了。

  姒昊捧着一碗鱼羹,到院中来看虞母帮虞苏削发,她动作神速,没多久,虞苏那一头坐时垂地的发不见了,变成一头齐肩清爽的发。

  那个温婉柔美的少年,一下子消失,站在姒昊跟前的,是一位俊美,高挑的青年,他的眉眼还是那么熟悉,可亲,只是感觉有些不同,嗯,他长大了。

  削短头发后的虞苏,将半头的发结髻,但他还是在耳边编起一绺发,用一条藏蓝色的发带系绑,依稀有他往时的模样。

  虞苏打理头发,姒昊在旁看得目不转睛,他知道,这人将为他所有,他很动容。

  被看得不好意思,虞苏回屋,关房门,磨磨蹭蹭把短袍换上。姒昊人在门外等待,看他很期待,在火塘忙碌的虞母突发奇想,他会不会等这一天很久了?

  终于,虞苏的房门缓缓打开,他走了出来。他紫袍白裳,发髻上缀着小小的白色贝饰,耳边藏蓝色的带脚错落垂下。他的腰间用一条灰色的布带缠系,挂着一个白色的小香包。

  姒昊看得目不转睛,虞苏对他莞尔一笑,姒昊觉得心中有团热气在腾升。他手抬起,探入衣襟,摸出一条彩带,那是条五色彩带。他执着彩带,将它递给虞苏,他说:“你换上它试试。”有一刹那,虞苏觉得姒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肯定是自己看错。虞苏接过腰带,红着脸,去解身上的灰布带,他激动而紧张,手指颤抖。姒昊过去帮他,一下子就解开了,并且将五色的彩带,帮虞苏绑上。

  虞母在旁看两个孩子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早猜测到他们的关系,所以她并没有很意外。她捡起柴草往火塘里添加,自顾忙活。

  腰带非同它物,是最亲昵的定情物,却不知道姒昊这五彩的腰带,打哪来,也许是去大紫屯易货换来。

  明日要去社木参加成年礼,但今日,虞苏就得盛装前去宫城,由虞父带他过去。

  每年,成年的虞氏男子,都会受到虞君的宴请,这是一种比较古老的部族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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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恭喜昊总,冬天种下一只鱼酥,春天就收获了一个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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